将陈水玉这句惊讶询问解读出另一种意思，撇撇嘴道：“玉荣啊，不是我说，小孩子这个年纪最重要的还是读书学习。”
“青抟成绩本来就不怎么样，心思还不放在学习上，以后后悔可就来不及咯。”
郑玉荣有些反感大嫂这番话，却一下子挑不出什么问题，只皱眉道：“学习是重要，但孩子总不能只死读书。”
想了想，她目光往姜青抟方向转去，关节略微有些变形肿大的手指搭在桌布上。
“再一个，团团做事有她的想法，我们做父母的只是多活了半辈子而已，只要她不干坏事，我们就支持。”
陈水玉倒是没想到自己无意间说出的两个字，又引得这对妯娌间隐隐有矛盾爆发，略感尴尬道：“是这个道理。”
大伯母却受不得落于下风，尤其是陈水玉偏帮她最看不起的老三媳妇儿。
“陈姐，你是不知道，现在这些小孩心眼多着呢，你不盯着，真是分分钟扯出一堆借口来骗大人。她和陈姐你家孩子一个班吧？学校真要有什么比赛，你们总不至于没得到消息不是？”
见陈水玉神色变得若有所思，大伯母得意地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姜母，添油加醋道：“我就听说啊，那些学校外头的小混混，最喜欢勾这些个学校里不懂事的女孩，尽带着去些不正经的地方——”
“你可要多注意点，玉荣。”
话音落下，大伯母那对眼睛还不忘往站着的魏璟身上瞥了瞥。
‘嘭！’
两根手指恰好拈住的小酒杯却叫一股失控力气砸至桌面，惊得众人来不及搭理大伯母的话，齐刷刷将视线看过去。
一个中年男人，面容实在普通，就好像总能在某张全家福合影的角落里看见，有点瘦、有点黑，脊背微微佝偻。
不论是贺成意夫妇，又或是大伯一家乃至姜蓉蓉，对他的印象，总能高度一致地归结为：老实、脾气好。
然而现在这个出了名的老实人，却头一回，当着大哥的面，涨红了脸，连带着瞪得极大的眼睛都像是泛起赤红，死死盯着大伯母看。
“你……你干嘛！”大伯母叫他这个表情吓了一跳，回过神立即恼怒，瞪了自己丈夫一眼。
“老三，别喝两杯就耍酒疯，当着贺总的面，你这是干什么？”姜正明摆出大哥架子，挺直腰杆，一副无奈又沉稳的模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嫂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还不是关心孩子！”
贺成意脸上的笑意渐淡，视线似乎一直将饭桌所有人的反应都笼罩其中，又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好友。
“怎么能……这么说团团！”姜德田捏着酒杯，隐隐有些失望地看向自家大哥。
“看你这话说的。”姜正明不耐地啧了一声，但还是按捺下这股不耐烦的情绪，长辈态度十足，“有什么话不能回去再说，非得搞得大家吃饭都不安宁吗？”
“你不是陪家里人过来吃饭吗？”那头只有姜正明一个人过足瘾的独角戏上演着，姜青抟倍感无趣地收回视线，抬眸对魏璟说道：“你先过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学校里说。”
魏璟皱了皱眉，迟疑道：“可是……”
她不傻，饭桌上这个氛围，还有那似乎是姜青抟亲戚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透露出她和她的父母，并不受尊重的事实。
魏璟突然间就明白过来，为什么以前的姜青抟会是那样一个状态。
心头不由得有些冒火，可微蹙的眉毛在对上姜青抟平静淡然的眸光时，不自觉渐渐舒展。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直接说。”魏璟压低声音，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要觉得说不出口，我这人，最不怕麻烦。”
姜青抟笑了笑，只是朝她轻轻点头。
她知道魏璟说这句话的真诚，也因此更觉得可爱，果然是可以郑重许出承诺、却丝毫不考虑利益得失的年纪啊。
“就算这样，可是大嫂这么说团团，也不对。”姜德田心口堵着一口气，闷声道：“那些话，拿来说团团，这合适吗？”
郑玉荣眼眶都有些红，还顾忌着在外人面前，她吸了吸鼻子，从桌底下伸手想要握住女儿的手安抚她，却叫姜青抟早有预料般先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