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只是定眼凝望着自己的女儿,眼里慢慢慢慢浮上一滴泪。
崔潇潇慌忙去给她拭泪,哽咽道:“母亲,您别哭。你会好的,我去给你找更好的大夫,您一定会好的,你还要长命百岁,您说了要陪我的。”
侯爷见她们哭成一团,皱着眉起身,走到外面去。
丁姨娘不知何时走进来了,站在一旁假意安慰道:“二姑娘你可来了,夫人就撑着这口气不肯断,多难受啊,我们看着也心疼……”
“滚出去。”崔潇潇敛起表情,指着她哑声道。
“呦!”丁姨娘立刻换了一副嘴脸,阴阳怪气,“二姑娘好大的声势,我是真心实意来看夫人,却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实在得找人评评理,世上便没有这么欺负人的事——”
“啪”的一声脆响,她的话戛然而止。
丁姨娘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你竟敢打我!我个病秧子竟敢打我!”
崔潇潇咬牙,恨极这又蠢又坏的人:“你再不滚,我接着打!”
她握紧母亲的手,母亲的眼里又有泪出来,只是口不能言。
崔潇潇生出一种极致的愤怒。母亲临到死,竟还要受这起恶人的气,一时间恨不得把丁姨娘千刀万剐。
丁姨娘顿时坐在地上哭起来:“你打我,我要告诉老爷……”
崔潇潇一字一句道:“你以为我把你看在眼里?你去,你现在便去告诉他!”
里间的动静吵到外面的人,威武侯走了进来,蹙眉道:“吵什么!”
崔潇潇连父亲都不愿再叫,喉间一股恶心,她道:“你问她!她今日若气死我母亲,我绝不会放过她!”
丁姨娘爬到他脚边:“侯爷,您可得为我做主哪,二姑娘瞧不起我,要打杀我哪!”
威武侯眉心一跳,他平日乐意惯着丁姨娘,可现下外面一群人看着就这样闹,若传出去少不得说他治家有失,因此狠狠踹了丁姨娘一脚:“蠢妇!给我滚出去!”
丁姨娘被踹了这窝心一脚,再也不敢闹了,连滚带爬出了屋。
威武侯想说点话缓和气氛,崔潇潇却生冷道:“父亲也出去吧。”
他刚丢了脸,面上无光,尽管不虞崔潇潇对他的态度,到底是先勉强忍下,挥袖离去了。
待他又回到廊前站了会,室内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娘!”接着便是一片的哭声。
侯爷没有再进去,嫌晦气,皱眉道:“传令下去,夫人殁了。”
室内,崔潇潇握着母亲的手不肯撒手,只是痛哭,几近晕厥。
母亲死了,这个世间唯一爱她的亲人死了!
有人来扯开她,“二姑娘节哀,夫人既已去了,便让她风风光光地走吧。如今应帮夫人擦身换上寿衣了,切莫误了时辰。”
崔潇潇喘不上气,只是不愿离开,哑声道:“不要你们,我亲自来。”
不能让这些脏污的人碰母亲,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想法。
来人出去了,也再没有人来。正头夫人死后便是这般冷落凄惨。
几个小丫鬟在屋子里烧起纸钱,口中念着:“大夫人,您好好走啊。”
崔潇潇痛到极致,竟奇异地平静下来,妥帖而僵硬地为母亲褪下原来的衣物,为她沐浴,轻轻为她擦净身上每一寸皮肤,为她慢慢套上贴身衣物。
她伸手抚上母亲的脸。
苍白,僵硬。
以后谁还会记得母亲的凋逝,谁还会记得母亲曾经也韶华正好、美人爱俏。
她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个毫无人情味的地方。
崔潇潇抬起头,喊道:“琳琅。”
琳琅垂手走了进来,“姑娘,我在。”
“你去将我装翡翠的匣子和我平日用来化妆的物事带来。”
她要给母亲化一个最好的妆容,让她走时也永远美丽。
琳琅很快便拿了来,崔潇潇轻轻捏开母亲的嘴,欲先为她清洁一下口内。
清洁完毕,崔潇潇打开匣子,用帕子拿出翡翠。
微微有些昏暗的室内,翡翠闪着幽幽的光。
她小心地将它放入母亲口中,找寻合适的位置放好。
突然,她眼神一凝。
这是什么!
她凑近些去看,母亲的口腔内壁明显有个什么印子。
“琳琅,将烛台点上灯拿过来。”崔潇潇颤抖着,沉声道。
琳琅照做。
“你们先退下。”
室内只剩崔潇潇,她小心拿烛台凑近,照亮了母亲的脸,也让崔潇潇看清了母亲口内的梅花印记。
如此隐蔽的地方,竟留下了一个印记,这当然不同寻常。
崔潇潇心念电转,这必然是有人拿什么东西放进了母亲嘴中才留下的印记。
什么东西还有梅花印?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