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怔然道:“可那两口子不是年初便先后去了……”
另一个妇人叹惋道:“是啊。她一个姑娘家,小小年纪什么亲人都没了。刘家两口子都是好人,少不得我们照拂她。依我们看她也是个坚强懂事的……”
这边还在低声议论,那边被议论的对象已经赶到家中,将衣物挂在院子里。
这个少女便是崔潇潇,如今她已经改名换姓,成为亲族皆亡的孤女佟曦晚了。
她准备了一番,低头将自己看了一圈,外头已有人在唤:“晚晚!”
她“诶”了一声,连忙出去。
外头一个青年,赶着牛车停在树下,见到她便笑了。
佟曦晚爬上了牛车,道:“我坐稳了,辛苦你啦张哥。”
张骏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佟曦晚,“这是我爷爷叫我给你的。对你去参加考核应当有用。”
佟曦晚愣了一下,接过来,感激道:“谢谢你们。”
张爷爷是大理寺退下来的老捕快,他的信定是用自己的人情找人照拂她。
佟曦晚没有想到出府后,认识不过一月的人就这样关怀她。心中一时涌上暖流。
可她自信只凭自己的能力也能通过大理寺的考核,所以这份好意她默默接受了,却不会真正用它。
人情易欠难还,她不能让张爷爷为了她欠别人。
正想着,牛车驶动了,张骏闷闷道:“晚晚,你是真的要去当葬仪师吗?”
佟曦晚轻轻道:“是呀。我需要找一份能赚钱的活计,而葬仪师又只招女性,刚巧我又会化妆,可是再适合不过了。”
张骏有些鼻酸,原本怕唐突了她,可有些话终究是忍不住了:“那些人会在背后议论你的,说你是女子,却抛头露面,和男人共事,干的还是最下等的活计,即使这样你也要去吗?”
“那是他们的偏见,我凭自己的本事去赚钱,又没有作奸犯科。”佟曦晚微微笑道。
她见张骏只是勉强笑,又道:“我也不知选不选得上。万一我还选不上呢?凡事都是走一步算一步。”
话虽这样说,不过是让他稍微放宽心。
可怎么能不选上?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要进大理寺,哪怕是成为平常人瞧不起的葬仪师。她还要往上爬,要抓住杀害母亲的凶手,要给她报仇。
两人接下来一路无话,进了城门,径直到了大理寺门口。
佟曦晚慢慢从牛车上下来,与张骏道别。
然后便往前走,前面一个官兵吆喝着:“来来,要参与葬仪师考核的排队上前来,交上你们的照身帖便可由这位大人带进去考核了。”
佟曦晚深呼吸一口气,排在了队末最后。
轮到她时,她刚要递上自己的照身帖,那官兵便拦住了她,冷声道:“要报官在那边,你走错了。”
佟曦晚道:“我没有走错,我是来应征葬仪师的。”
“哈?”那官兵哈哈大笑,上上下下扫了她一眼,正色道:“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就你这弱不禁风的模样,说是被人欺负了来报官我们倒是很信。可你说来应征葬仪师?怕是看到尸体就要晕倒了,我们大理寺可不要废物。”
说话当真不客气,凶神恶煞。
前面的女子听到这动静,面色都有了些惊惧。
佟曦晚仍旧把自己的照身帖递过去,“能不能行总要让人试试,难道大理寺是不讲真本事只看人下菜碟的地方吗?”
她面色微沉,没料到自己还未真正考核就遇到了困难。
官兵冷笑一声,懒得跟她说,便要赶她。
这边人在争论,那边又有人骑马而来,下了马正欲进府门,听到动静便往这边而来。
“出什么事了?”一道如冰如玉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官兵见到来人,先拱手恭敬道:“裴大人。”
随后便道:“这位姑娘生得单薄孱弱,却口口声声说要来应征葬仪师,葬仪师岂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当的,因此下官便让她趁早回家。”
裴映辞审视的目光落到佟曦晚身上,佟曦晚握紧了手心,以为他要开口叫人赶人了。
谁料须臾后,他只淡淡道:“大理寺并不凭面容判断人的能力,你且让她一试。”
少卿都这样说了,陈录事只好应是,让佟曦晚进去。
谁知裴映辞又道:“可你若没过,便是不知天高地厚,戏弄官府,浪费人力物力,按律令当处罚。”
此话一出,连陈录事都是头皮发麻,还以为少卿今日转性了,原来在这等着人呢!通过考核岂是如此容易的,这分明是故意要整这个女子。
他甚至生出点同情:这个弱女子撞上少卿可真是倒了大霉。谁让他叫她离开时她执意不肯呢!
佟曦晚却只是顿了一下,看向裴映辞,恭敬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