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矮胖男人沉吟不语，佟曦晚再又往后看了一眼，依旧没什么动静。
那群人在等什么？
佟曦晚知道裴映辞他们必然怀疑自己，只是她不太在乎这点怀疑。
毕竟她还没做什么不是？
客观上是没做的，至于他们把她联想到什么上面，她也很好奇。
出门在外，底气是自己给的。既然不过来，她就有时间做别的，正寻思该趁机套点什么信息才好，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第三次往市集里望去，引得那四人不免也回头。
佟曦晚脸色变得有点古怪。有一点她其实忽略了。
这四人要不是大理寺想引出来的人呢？
假如他们实际也是大理寺这边的人，其实是为了套她的话？
这样她不是刚巧正入圈套，所以那些人才迟迟不出来。
不需要出来，四个人已经是现成的人证了。
这样好像显着自己在大理寺怀疑的人中尤其受到重视，接近自恋了。
佟曦晚又有点想笑一下，要真是这样，在她身上费功夫可是没用的呀。她身上的疑点才一点苗子就这样大费周章，真的不划算。
所以这概率很小。她想。
脑子里转了一转，谨慎起见，佟曦晚编了几句话，半真半假道:“唉。大理寺虽令人害怕，终究是阳光下的机构，也是依法办事。最可厌的就是强逼我们办事的人了，就是为他们办好了事又怎么样呢？我给递完东西，刚走出那李谌的家门口，他们就找人来杀人灭口，令人深惧。”
“更令人心寒的还在后头，那来杀我的人你道是谁？也是微州的同乡，有一个从前已考取了一点功名的，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造化呢！那些人竟想看我们自相残杀。”
“后来怎样？”四人都紧盯着她，矮胖个子的声音是磨着空气发出来的，嘶哑极了。
佟曦晚摆了摆手，“哪里还有后来。大理寺的人赶来，将大家都抓了，要一个一个审问，刚审完我，将我押回大牢。刚要叫下一个人，谁知当着我们几人的面，他们口吐白沫，就这样死了，没一个活下来的。都说是早就下好的毒，这背后的人我是不敢再信了。他是跟微州人也有深仇大恨吗？”
一席话说得几人面面相觑，高个子冷汗涔涔，对那矮胖男人道：“大哥，我们......”
那人冷笑一声，“我们还有利用价值，他们不会这样快就来杀我们。”
话音落，就将那玉佩丢了过来：“拿着！”
佟曦晚手忙脚乱地接了它，重新袖回怀中，惊道：“他们还叫你们做了什么？不会是杀人吧？”
矮胖男人沉吟着没说话。
佟曦晚也不在意，倒豆子一般悄声说道：“那李谌李大人其实也是被逼的。他们用他的家人威胁他，他没法了才屈服，可最后也死了。”
她对着矮个子说，余光却盯着高个子，清楚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
“他母亲是叫你们去动手的吗？”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声。
幕后之人这样熟练借刀杀人，又那样爱操纵流民。
但依照这几次隐晦的交锋，她直觉不是。那伙人太爱事成就斩草除根了，怎么会还留下他们来继续办其他的事呢？
可是万一呢？万一真的有关系呢？
她的线索这样渺茫。
母亲和嬷嬷，连同李谌的母亲，死后都有梅花印记。来杀她的黑衣人是青龙帮派来的，这几人同样是流民，来处和黑衣人一样，又为李谌的玉佩而来，他们背后之人是不是也是青龙帮？李谌的母亲又是不是是他们杀的？又或青龙帮另找人杀的？
佟曦晚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还有慢慢倒上来的血流。他们怎们不说话？她的手指蜷了蜷，突然泄了虚与委蛇的心思，生出想要抓走他们拷打的冲动。
“不是。”高个子看见她的眼神，猛然脱口而出，“我们可从来没杀过人！”
矮个胖男人下一刻便蹿起来照着高个子的脸打了一拳，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又眯着眼看了佟曦晚一眼，正要说什么，佟曦晚忽微笑道：“他们来了。”
“我们走！”男人头也不回，抬脚便往前去。
佟曦晚望着几人匆匆离开的背影，慢慢将玉佩拿出来，放在手心端详。
很差劲的材质，在集市上可以一买一大把的吧？也没有标记，就算有，高个子一抢到就说是自己的，也没时间细看。所以他们是通过她来判断这玉佩是谁的。
高个子撒谎。她说动手，并没说李谌之母死了。他却径直否认自己没杀人，神情还有些激动。
这至少说明他的确知道这件事。
李谌的母亲去世并不是秘密，有心人随便打听便知道了。可是按理来说，青龙帮会派不同批次的人办不同的事，这样就算事发，被抓的人一问三不知，他们的损失就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