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即逝的失神被男人掩藏得很好。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挑起了嘴角，问：“怎么了？”
闻芫幅度很小地抿了一下唇，她眼睫毛垂下去一些，看着地面：“我刚才，在院长面前没有配合你，抱歉。”
她自作主张，凭借着那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对院长不会伤害她的信任，完全忽略了如果院长不同意他们看资料室会有什么后果。
她后知后觉才意识到，院长就算再和蔼，也是一个怪物。
后果本身并不是让她产生歉意的原因。
原因是她会连累商亱。
看来这就是她不适合团队行动的原因。
闻芫忍不住思索起来，但意识到自己在出神，她立即又抬起眼，克制住自己的思绪。
商亱原本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当时的情况，他能看出闻芫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闻芫直截了当告诉院长他们的目的，的确让他感到惊讶，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商亱并不是一个会小心谨慎推算出最坏结果来告诫组员的组长，对他来说，只要这一次的结局是好的，那么就没有道歉的必要。
只是看着闻芫难得的情绪外漏，他的唇瓣轻轻动了一下，还没说话，却在脑中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好过分哦，我差点就被你害死了，这么轻飘飘的一句道歉就想抵消？”
声音幽幽地拖着调子，语气散漫，轻佻随性但带着十足的亲昵。
的确是他的语调和声音不错，但商亱却陡然怔住。
第十监狱的所有人都知道，第七小组组长商亱向来为人随和好说话，上到监狱长下到才进监狱的新人，似乎看起来和谁的关系都很好。
但能让他用这样亲密的态度说话的人，在他自己的记忆中都找不出一个。
不……
不知想到了什么，商亱的灰眸陡然变得深邃。
等了好一会儿的闻芫没有等到商亱的回应，她略微疑惑地歪了一下脑袋，却看到商亱的脸上露出了她看不明白的表情。
她并没有多长时间来研究商亱的神态，因为下一刻，住宿区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夏意猛地一下窜进来，一头金毛在她眼中闪过，只瞬间，金发蓝眼的少年就坐在了她身旁。
灵鬼在他身后一步一步走进来，看到闻芫在，他把小虎放了出来。
小虎稳稳跳到她头顶的那一秒，雨殄清亮的声音响起。
“怎么样，有查到什么吗？”
商亱已经回过了神。
他脸上的神情又恢复了一直以来的懒散，男人稍稍往后靠了靠，闻芫将他明显的下颌线条收入眼中，垂眸没有说话，接着缓慢伸出了双手。
头顶的白色猫咪乖巧跳了下来，窝在她的手心被她顺着后背摸了摸。
夏意盯着她手里的小虎，伸手过去想摸摸它的脑袋，被白色小猫躲了躲，不耐烦地抬起爪子对着他挠了一下。
夏意撅嘴收回了手，抬眼说：“我们今天特别顺利。”
闻芫看他：“嗯？”
夏意得意地哼哼了两声，却道：“你们先说，都查到什么了？”
商亱抬手揉了一下眉心，有些疲倦道：“院长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我想得头好痛啊。”
夏意皱眉：“哥你别捣乱了！”
商亱眉心舒展开，嘴角带了若有若无的笑。
闻芫低头看着小虎：“我看到了卓卓的详细资料。”
一说这个，夏意顿时就来了兴趣。
他着急催促：“快说快说。”
“他的资料上记载着，他全家人都死于一场火灾，那次大火之后，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后来被人送来了孤儿院。”
闻芫语气缓慢，让人忍不住跟着她的话思考起来：“院长有一个文件是对孩子们的观察记录，第一年的观察记录显示，卓卓他很喜欢在晚上走动，被老师提醒过很多次也没有改，还吓哭过好几次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
“我觉得这应该就是他被孤立的原因……第一次时间回溯前，我问过一个小女孩为什么不喜欢和卓卓一起玩，她说卓卓喜欢撒谎，虽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是和他奇怪的行为应该也有关系。”
夏卓卓是这十几个孩子里最后一个来到孤儿院的。
他来得晚，性格孤僻和大家格格不入，喜欢在晚上一个人在房间里走动，吓哭了好几个半夜醒来的孩子，经常说一些别的小朋友听不懂的话。
时间长了，小朋友们也不和他一起玩了。
或许这就是早饭时大家都不想和他坐在一起吃饭的理由。
闻芫边说边思考着，但她说完后，耳边却没有听到回应。
只有小虎懒洋洋地蹭了蹭她的手，似乎在催促她继续顺毛。
闻芫茫然抬眸，看到夏意震惊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