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可怜你。”
无花一时间没有说话,他仿佛在楚留香身上感受到一种几乎叫人颤栗的危险,一种与楚留香这个名字格格不入的危险。
无花笑了笑,才道: “楚留香,到底谁才是可怜人?”
其实他更想说可笑。
想想便作罢了,何苦继续和他扯那么多?楚留香既来了这里,万万没有能活着出去的道理。
楚留香也不再理他。
室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楚留香开始在这密室中摸索起来,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很快便找到了光源。
室内笼罩起一片淡淡的,朦胧的光亮。他们这才发现这里的确是一间属于女人的屋子。
精致秀雅不说,起码放置在屋子中心的那一面巨大的,巧夺天工的宝镜,总不会是男人用的。
楚留香突然发现这里的光设计得很是巧妙,朦胧交错的光线,让这镜中映照的影子变得更美丽。
这镜子的女主人一定很爱美。
或许她要这样一面镜子,正是要日日夜夜无微不至地欣赏自己。
这样一想,这间密室的主人可以说昭然若揭。
楚留香看着静坐在一旁岿然不动的无花,忽道:“你在等石观音?”
无花垂眸道:“你既知道,何必问我?”
楚留香道:“她经常过来,恐怕还不准别人过来是不是?”
无花微笑道:“你的废话倒也不少。”
石观音确实常会到这密室来的,就在深夜寂静,黎明未开之时。而且石观音从不允许任何人进来,任何人靠近这个地方她都会怒不可遏。
无花也从未进来过。
他知道石观音过去对楚留香有些兴趣,现在又不知犯了什么毛病快把林仙儿捧上天去。据长孙红对他说,两人不仅白天腻歪在一处隐蔽石洞中,甚至石观音晚上也常去找她。
无花倒不想管这两个女人是什么关系,他只知道顾及着林仙儿和楚留香的交情,石观音未必会再对楚留香出手。
但现在就不一定了。
他看楚留香,已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心中有几分快意,也有几分惋惜,其实他们的确不必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楚留香当初不曾揭穿他的真面目……或许他也不必来到这苦寒贫瘠的大漠,或许他还是那个人人敬仰的少林高僧呢?
楚留香道:“她何时会来?”
无花从容道:“怎么,你连死也等不及了么?”
楚留香瞟了他一眼,见他这老僧入定的悠闲模样,忍不住叹道:“难道我不能用你来威胁她?”
无花道:“你不会。”
无花又道:“但你不妨试试,你把我的脑袋削下来当球踢,看看她会不会皱一皱眉,眨一眨眼?”
“不错,我的确不会。”
这话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人说的。
两人齐齐往石门看。
石门已大开。
月射寒石,石上清尘似透着粼光,忽一道冷袂飘飞,一位白云出岫似的仙子忽出现在二人眼前。
楚留香面色如常,无花脸上已有了淡淡的笑容。
石观音没看楚留香,倒是看了无花一眼,却又厌恶地移开眼神。
“你现在这副模样真是叫我恶心得很。”
无花穿得一身黑,黑像个乌鸦,又才被楚留香痛打过,顶着个猪头脸。
可无花听到这话,竟低低笑了起来,仿佛毫不在意的模样。
石观音又道:“是你带他来的?”
无花这才没有了笑容。
无花硬邦邦道:“是楚留香威胁我来的。”
“哦?”石观音的声音不悲不喜。
无花的额头冒出涔涔冷汗,他竟有些怕石观音杀了他。他们虽是母子,可天底下,竟有他们这样的母子!
石观音的目光这才移到了楚留香身上。
“楚留香,好久不见。”
楚留香冷漠的唇角扯出一抹淡笑:“多日不见,夫人依旧光彩照人。”
听他如此客气,石观音的声音忽矫揉如出谷黄莺:“香帅大驾光临,怎么不事先知会妾身一句,何苦像做贼一般?”
还不等楚留香回答,她又自问自答道:“唉,我竟忘了,楚留香原本就是个贼,只是不知你今日是来我这儿偷东西的呢……还是来偷人的!”
她最后几个字仿佛是咬牙说出来的。
楚留香道:“楚某不过是想来看望我久别的朋友。”
石观音道:“然后呢?”
“然后……”楚留香对着她的眼睛,一字字道:“我来带她走!”
石观音的眼神却有几分失望:“我原本以为你不是个蠢货。”
楚留香道:“夫人怕是看错了,楚某简直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