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一帆动容道:“你不是说过,剑是一个剑客的尊严和性命么?”
林仙儿淡道:“你也说了,剑客也是人,人肯定要吃饭,饭岂不就是人的尊严和性命?”
帅一帆仰头大笑,他发现自己实在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他叹道:“若我还要将你的人带走呢?”
林仙儿道:“那恐怕就不是吃一顿的代价了。”
帅一帆眼中流露出赞同之意,高声道:“不错!老板,再来十个饼!”
一句不太流利的汉话响起:“好咧!”
这十个新鲜出炉的饼自然是两个人分着吃的,他们的吃相并不优雅,但也不狼吞虎咽,相反两人的神色极为认真、严肃。
吃东西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难得的放松和休憩。
只是对他们,但这种放松也不是真正的放松,因为他们的紧张早已深入骨髓。他们只是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的身体不再疲倦,让体内的血管能够充分地舒张。
林仙儿陡然站了起来,帅一帆亦拂去了衣衫上的尘土,淡然一笑。
两人已准备去流血。
长孙红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妙。
这里的天空被黑云笼罩着,虽然没有之前那样可怕的狂风,但显然还在沙暴的范围内,又见四周荒无人迹,白草凄凄,也不知道被风暴卷到了大漠的何处。
虽然极为不幸,但谢天谢地,她一睁眼就发现无花昏倒在她怀中。她当时抓得紧,像人肉护垫似地护着他没有让他再受伤。
只要无花还在自己的身边,那么再坏的事情都坏不到哪里去。
她强忍着痛从衣袂撕下布条缠住了左肩的伤,除了左肩,她全身的骨头就像被沙石碾碎了一样疼,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
除了受伤,还有致命的一点:她和林仙儿一样,也找不到自己的鹰群了。
穷风万里,鸦云黮黮,这样恶劣的天气,哪怕是最剽勇的□□也受不住。
她心里当然是焦急的。
没有鹰群引路,长孙红很难在沙漠中找到方向,这也就意味着她只能靠自己走。起码尽快走出沙暴的范围内,边走边寻找出路,无花的伤势已等不及她磨磨蹭蹭了。
路本来就是人走出来的,她背起昏迷的无花,彷徨寻找着活路。
这也不简单。
尽管无花平时一副神俊清朗,飘然出尘的模样。但他毕竟是个昂藏八尺男儿,一身锻炼得极为精壮的腱子肉,她就算是完全没伤的情况背起无花也不容易,更别说现在,甚至说煎熬也不为过。
背起他的瞬间,她后背几乎要被冷汗打湿。
她只好咬着牙,一步、一步地走。
其实长孙红不知道,她背上的无花已醒了。
无花睁开的眼眸深黝无光,如若长孙红能回头看见,恐怕要浑身发冷。
他此时被长孙红点了穴道,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不过他本来也没有想要动,没有想要开口。长孙红虽拼了命救他,可他心里没有丝毫感动,他只觉得长孙红就是个蠢到极点的蠢女人,蠢女人他过去也见过不少,她算是最蠢的那个。
他现在只想讥笑,只想杀人。
如果他能活下来,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把林仙儿他们全都杀了,还有那个柳无眉!也不知道她当场那副信誓旦旦能把林仙儿带走的模样,又是怎么放人跑出来的!
柳无眉在吃饭。
李玉涵为她找来一位大漠经商的中原商人闲置的屋子,当然比不上在中原的好,但总比面朝黄沙要舒服很多。她懒坐在软椅上,一旁的侍女为她扇凉,丈夫坐在她身边,拿着羹匙轻凑在她嘴边。
她秀眉颦蹙着,恹恹地张嘴咽下食物,叫李玉涵一看就心疼不已。
因为柳无眉胃口不好,一方面是身体不适,一方面总觉得大漠的吃食太油腻难以下咽。李玉涵便想办法把那些当地人吃的酪饭、胡饼都浸了茶沫,泡着茶水一点一点喂她。
忽有人上前禀告,说帅一帆和林仙儿在市集碰面了,并且帅一帆已经要开展行动。
“好啊!得来全不费工夫!”
柳无眉苍白的双靥染上薄红:“那老不死的总算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李玉涵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就说了不必担心,你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要多吃一些。”
柳无眉叹了口气:“我这心总是七上八下的,我还是想去看看。”
李玉涵却难得态度强硬了些,板着脸道:“吃完这碗!”
柳无眉笑了笑,她心情一好,胃口也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