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瑞雪银白,寒梅艳红。
北风吹着院里的落梅,又吹着邻舍的爆竹,堆在一块儿,显得愈发喜庆。
玲玲坐在高高的门槛上,摇头晃脑地听着炮仗声,她头上的银铃也“叮铃铃”地响。
玲玲是林仙儿几年前在人牙子手底下买来的小丫头。
林仙儿还在冷香小筑住着的时候,玲玲便伺候在她身边了。后来林仙儿跟着一位远房表哥搬走,她也就随着林仙儿一起走。
说起这宅子的主人,就是那位不知从何而来的“表哥”,玲玲不由得想起当日兴云庄里发生的种种。
……
一个月多前,林仙儿“不告而别”后,好几日都找不到人的林诗音心急如焚。
却在这时,她突然收到了一封神秘的来信,是林仙儿的亲笔信。
说的是仙儿如今正在表哥阿飞家中小住,一切平安,大姐不必牵挂。
林诗音收到信半信半疑,问了林仙儿的父亲林麻子,又问了一直伺候她的林铃铃。
铃铃自是不知,林麻子是兴云庄的管家,也是个老酒鬼,不知道这些年是不是越活越糊涂了,对林仙儿的母家竟也是一问三不知。
林诗音想起过去林麻子病重,家境贫寒的林仙儿在舍身崖前要为父舍身,就是让她给救下来的。当年林仙儿举目无亲,哪里听说过她有什么“表哥”?
不曾想几日后,林仙儿便回了一趟兴云庄,还有那位表哥也随同在身后。
林诗音见林仙儿一袭青衫罗裙,如弱柳依依又不失清丽脱俗。她莲步踱到堂前,向林诗音屈膝柔柔一拜,双颊处垂落着几缕散落的少女髻发。
林诗音一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
又见在她身后站着的英俊少年,不由得垂下头去暗自寻思。
那少年郎眼神冷漠,竟叫常人不敢直视,唯独看向仙儿的时候不同。可见两人关系绝没有那样简单。
龙啸云却眼睛发亮,觉得此人气质不凡,一口一个小兄弟,显然很看得起他。
对方只是不冷不淡地回应。
林仙儿这次回来,便是说要跟着那位阿飞表哥走。林麻子是个糊涂汉子,被林仙儿柔声说了几句,立即就同意了。
林诗音高坐堂上,苍白的双手绞着帕子,蹙眉道:“仙儿还云英未嫁,这无媒无聘的,就算是……是表哥,传出去哪里好听了?”
龙啸云笑道:“不过是小儿女之间的事情,就是传出去了也算不得什么坏事,那些繁文缛节都是假的,咱们江湖儿女,何必拘泥!”
林诗音仿佛被刺痛了一般,之后便紧闭檀口。
倒是阿飞瞪了一眼龙啸云,对着林诗音郑重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带她回来!”
林仙儿含笑不语,眼神脉脉地凝着阿飞。
林诗音瞧着更不是滋味,待林仙儿回到房中,又和她彻夜聊了些女儿家的私事这才罢了。
卯时三刻,天透着微光,林仙儿便离开了。
林诗音坐在小楼上,倚着帘栊,眼眸凝睇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她幽幽地叹息一声:“表哥表妹,天底下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表哥表妹……”
她自然没看到身后站着龙啸云,他的脸色霎时沉了。
……
林仙儿和阿飞走在前头,他们走在一起的时候仿佛全然忘了还有第三个人。
林铃铃也不在意,她只是十分好奇地盯着这两人。
只听林仙儿道:“你真是我表哥?”
阿飞道:“不是。”
林仙儿咬唇道:“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你居然不愿意……”
阿飞道:“并非我不愿意,是你还不愿意,我不能强迫你。”
林仙儿停下来,皱了皱鼻子,对着阿飞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哪里不愿意了,我都这样跟着你走了你还怀疑我。”
阿飞不再说话,只伸手抱她入怀。
……
林玲玲又听了好一会儿炮竹声。
她琢磨着她家小姐应该快洗完衣裳了,这才跑进了院子。
银铃又“叮铃铃”地作响,只是铃声忽慢了。玲玲嗅到了雪地上淡淡的茉莉花的皂香。
林仙儿素衣雪袍坐在石凳上,对着水井浆洗衣裳。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那么优美,绝尘脱俗的姿态中又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楚楚可怜。
玲玲蹲了下来。
她盯着林仙儿,无奈道:“小姐,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衣裳也要自己洗啊?”
林仙儿撇了玲玲一眼。
她对林玲玲向来大方,语重心长道:“对付不同的男人要用不同的法子,虽然他给我们吃好穿好的,但他不是那种过惯了舒服日子的男人,你要征服这种人,就得先习惯他,让他知道你能为了他吃苦。”
玲玲向来觉得林仙儿的话很有道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