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整座楼像有几千张嘴在说话,要想听得清楚,非要要几千只耳朵才行。
西门吹雪听得很清楚。
他本不会在意这些话,但他又没有办法不在意,他虽然是个不容易激动的人,但他毕竟还年轻,而且他们谈论的正是他心里最在意的人。
西门吹雪盯着谢晓峰,冷笑道:“我未曾听闻神剑山庄何时多了一位女主人。”
谢晓峰的目光仿佛注视着远方,幽然道:“你方才听到了。”
西门吹雪道:“你的剑呢!”
谢晓峰道:“你想通了?”
西门吹雪道:“我答应你,是因为你在说谎。”他瞪着谢晓峰,冷厉道:“因为你辱了她的名节!”
谢晓峰眼底的情绪十分复杂,他没有说不是,又不肯回答是。
西门吹雪道:“拔你的剑来。”
谢晓峰终于看向他,道:“你要与我比比剑?”
西门吹雪道:“不比剑比什么?”
谢晓峰道:“我不和一个受伤的人比剑。”
西门吹雪左手握拳负在身后,缠在手掌的白布条已被染红,他眉头皱起,没有应谢晓峰的话。
谢晓峰道:“不若今夜论剑如何?”
西门吹雪道:“论剑?”
谢晓峰微笑道:“不错。”
西门吹雪居然也笑了,好像听到了一件极为好笑的事,他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从未听过有人能论剑的。”
谢晓峰道:“自然要有一个评价的标准。”
西门吹雪道:“我且听你说。”
谢晓峰道:“这不是个寻常的地方,自然不该用寻常的法子。你一进来这里,有没有看到到处都有很多美丽的姑娘都在盯着我们看?”
西门吹雪道:“看到了。”
谢晓峰道:“那胜负便由她们来定夺。”
西门吹雪眉心又皱起,过了很久才舒缓开来:“传闻谢家剑神谢晓峰,过去是位行事极为出挑的风流浪子,看来果然不假。”
谢晓峰道:“你觉得如何。”
西门吹雪道:“她们并不懂剑。”
谢晓峰道:“她们都有眼睛,看得清我们的样貌,她们都有耳朵,此地虽然嘈杂,但你若是说话大声些,她们也能听得到我们在说话。”
西门吹雪冷漠道:“荒谬。”
谢晓峰没有在意他的话,淡笑道:“昔有潘岳姿容绝妙,引得众人掷果盈车,我看今日就不必掷果了,就以姑娘们发上的簪花为信物,掷于你我身旁,以其数定胜负如何?”
他的声音仿佛在整座楼内回荡。
西门吹雪果然听到了满楼的笑声,很多女人的娇笑声,她们一笑起来,仿佛空气中的花香也更浓了。
谢晓峰转而看向台上的薛冰,自从谢晓峰过来,她就一直沉默不语,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眼神瞟着他们两人。
谢晓峰颔首道:“姑娘,这件事情能麻烦你么?”
薛冰看了他很久,点了点头。
她抬头望着楼上垂着长长的红丝飘带,身轻如燕似地飞起,伸手扯落一抹红纱。
薛冰将其揉成一团红球,突然将它高高抛起,红球蓦然在半空舒展开,她已闪电似地从袖中甩出七点绣花针,竟如钉子般把那一弯红纱钉在了石台上。
薛冰这一手“妙手飞针”,用红纱将石台一分为二,弯如阴阳双鱼。
西门吹雪和谢晓峰站在其中,恰好就像阴阳中的两个鱼眼睛。
薛冰道:“你们二人便以这条红布条为界,待会儿我来点数。”
她心里觉得很变扭,因为她这辈子都没有做过这种怪事。
谢晓峰道:“麻烦姑娘了。”
薛冰神情古怪地盯着谢晓峰,迟疑道:“你真是仙儿的……”
谢晓峰不置可否,只对她温柔一笑。薛冰红着脸低下头,她心里憋着还想要再问,却也没有再问了。
她没看到上边的陆小凤也已在笑。
陆小凤冷笑道:“谢晓峰好像很会勾引女人。”
木道人道:“但还没有陆小凤会勾引女人,陆小凤虽然笑起来没有那么好看,但勾引女人的本事比谢晓峰还强。”
陆小凤定定地看着他,木道人的眼光闪动。
陆小凤道:“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眨了眨眼睛,笑了笑,摘下了自己的灰胡子。
峨眉和华山派的弟子都睁大了眼睛,几个穿着道袍的年轻道士闻言更是离司空摘星要多远有多远。枯梅大师还在假寐,似乎压根没听到他们在说话。
陆小凤想笑,又有点笑不出来:“你怎么连木道人都冒充?”
司空摘星道:“因为我前几天刚好在京城见过他。”
陆小凤道:“那他今天怎么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