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会这样猜测:在丰饶孽物的利刃划过你的咽喉前,你会因为他们曾经是和你一样、呼吸着同样的空气的人类而心生怜悯。然而孽物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你也绝对不能迟疑。
“记清楚了吗?”
所以,他是在关心你的心情。你困顿的大脑终于开始重新运转,你放下手、景周也趁此时机收回手。
“你放心,我记住了。他们……”你沉默了一会儿,用与生俱来的力量在指尖凝出一枚六角的苍蓝色雪花,示意对方伸出手,随后郑重地放到他的手中,“逃不掉的。另外,不必准备武器。我进入丹鼎司后,会先让一名医师出来,我速战速决,免得耽误别人求医。”你瞥了一眼准备将剑递到你手中的辞海,轻微地向他摇一下头。
在你转身、准备步入这片云雾缭绕的地方时,景周在你身后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他大概想让你放松一点。
他说:“我可不想让外面的小朋友为罗浮送命,真的要记住量力而行哦。”
“知道了。”你干巴巴地回答了一声,扬起手挥了挥当做告别。
……到底是什么地狱笑话啦。
***
之所以不让云骑军随同你进入丹鼎司,是因为你害怕打草惊蛇,丹鼎司内部人来人往,消息流通极快,若是叫人听见风声、提前卷铺盖跑路可就不好了;另外,荀弥留下的地址,你尚且存有疑惑,那究竟是她和玉遂明再会的地点,还是药王秘传的窝点呢?你更倾向于前者,所以将云骑军留在渡口、不进入丹鼎司,避免有人通风报信,而你先去信上地址一探虚实。
当然……你也有私心。
如果荀弥已经踏上不归路,你希望你是唯一一个发现的人。
这样,星海间旅行的狐人就死在了寒冷彻骨的大雪天,沦为孽物的是商船上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的行商。
“可究竟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玉遂明,你有什么头绪吗?”
当你闯进那处四四方方的小院时,院墙上抹的石灰粉带着青苔抖落一片,沉重的脚步伴着飘落的枯黄树叶落在质量上乘的息壤砖上,竟发出了清脆的回响。
——你预料中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荀弥沦为丰饶的不死孽物,已经失去了对玉遂明的恋心。
你试图从那生长至全身的枝蔓与盔甲中寻找你熟悉的微笑,最终,只有鼻尖浅淡的果味香能告诉你眼前这个怪物的身份。你松开手,自始至终握在手心的橙色香水滑落,在这方庭院中摔得粉碎,四溢的香气呛得你想要咳嗽,想要流泪,想要四处打滚止住浑身泛起的疼痛与冰冷的痒意,想要大声喊叫发泄无处发泄的脾气。
但你终究没有。
……
“你若在交锋中与秘传之人动手,万不可留情,若逢孽物,则一击毙命,绝不能拖泥带水,否则贼党逃脱,后患无穷。”
……
玉遂明摔倒在地,鲜血汩汩而流。他绝望又痛苦地看着向他逼近的孽物,连捂住手臂伤口的动作都变得迟钝。
你看见他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淌下来,发不出一点声音。你看着他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感觉到对方几乎无法呼吸的心碎,你读懂了他说不出口的话语。
——怎么会这样?
……
“若有丰饶孽物阻拦,不要把他们当做同族,否则……你会下不去手的。”
……
你垂着头,踩着碎裂的香水瓶一步一步向丰饶孽物逼近,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一击毙命”。坚冰凝聚的长剑出现在手中,你看不见往昔旧友的面容,听不见她热烈狡猾的笑声,眼前只有墨绿与昏黄色交织生长出的枝蔓与叶片,耳畔只有含糊不清的挣扎与哀鸣,甚至鼻尖浅淡的果味香也渐渐被血腥味掩盖。
很快的,你默默地想。
手起,剑落。
寒冰剑风巧妙地斩向庭中孽物,每有一条枝蔓妄图逃出生天,便有一道冰冷彻骨的剑风推动时间、将它的生命斩得面目全非;每有一片树叶奢望钻出剑风的牢笼,风网便收紧一分,将它搅得支离破碎。
瞬息之间,寒冰便突破丰饶之力的重重防护,轻而易举地刺穿孽物命门。
然后,你看向玉遂明。
他愣神的眼睛锁住你,眼睁睁看着你向他逼近。最后,他露出释然、解脱的神情,仿佛在等你将他一剑毙命。
“我问了你问题,玉遂明,她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你有什么头绪吗?”
玉遂明沉默不语。
这个愚蠢的男人已经被恋人离世的事实打倒,木木地瞪着一双流泪的眼睛,看着实在有些可怜。
他放弃自我地倒下,仍然说不出一句话。
你知道,心碎到极点的人是没办法发出声音的,他们的喉咙已经被苦涩黏住了。
因此你自顾自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为了让你得到惩罚,重新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