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学校一样目送泽胡迪轻快地跑进兵营里,我正了正假发和面纱,快步向王宫方向走去。
远远看见由两块茂盛棕榈林和数十个狮身公羊像守卫的王宫大门,华丽的深红色织花地毯沿着百十级台阶,将宏伟宫殿与宫外世界联系起来。重甲守卫中的一个举着盾牌和长刀跑开,方向应该是塔楼二层的队长“办公室”。一级一级上了台阶,路过了三四十位卫兵小哥,照例没人询问我但他们的眼神却是十分好奇。
患有间歇性社恐症的鄙人给他们看得头皮发麻,但又不知道是否需要开口解释我今天为什么这么早从兵营回来,正巧看到站在盆栽阴凉里的小侍女安可。
“伊苏殿下可算是回来了,安太普殿下已在您寝宫前等候多时了!”
随安可风风火火走着,我突然想到安太普,不自觉就笑了。来自上埃及努比亚边境的贵族少女,刚满十七岁,风风火火心直口快的性子,是收集和讲述八卦的一把好手,但是我却没见过安太普使过坏心眼。换句话说,她和她的闺蜜——性格恬静随和的舒雅——算是拉二现今十六位后妃中唯二愿意和我交往的,曾经和我姐妹相称的奈菲尔塔利大王后完全不露面,盛宠在身的伊西斯诺芙瑞特不显踪迹,拉美西斯的亲妹妹赫努美特拉王后我更是连长什么样都没看清过,其余十一位或性感美艳或优雅动人的后妃就不用提了,走路遇见都是不多给一个眼神那种。
绕过王宫里最大的莲花池,我和安可进入一段约五百米长的多柱长廊,与一群略微慌张的女眷们不期而遇,为首的美人大约二十来岁岁,一顶夸张的长款假发金光闪闪,半透明的长裙透出丰满灵动的腰肢来。小侍女安可连忙弯腰行礼,我虽没搞懂自己在这个王宫的身份,但看到她脸上冷漠厌恶的表情,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实在太像我婶婶发脾气之前的样子了。
人群匆匆远去,安可偷看一眼便满脸不忿:“即使伊西丝女神会惩罚我,我也要说雅赫摩斯殿下真是太过分了,以前在花园向安太普殿下打听消息时,她热情得就像她才是安太普殿下的亲姐妹一样。”
说实话,雅赫摩斯这个名字总让我想到格尔塞大神庙的那位老祭司,我这一下子还没办法让我把它和一位精致美艳的王妃联系起来。不过这美人应该是那次在花园八卦拉二被我勾引的、除去安太普和舒雅的第三个人,我尴尬地挠挠额头,假装傻白甜:“不要生气啦,安可,这位殿下可能有什么急事。”
“伊苏殿下,您总是以善意去对待别人,雅赫摩斯殿下不过要守在伊西斯诺芙瑞特王后宫殿边,期望见到陛下一面,可惜今天她去的可不能算早。”
听着小姑娘不设防的抱怨,我想到拉二这狗东西确实有六七天都没回他自己的寝宫了。我这颗三十好几岁的心只觉得年轻男女的爱恨情仇有点好笑,但当我抬眼看到几乎堵了整条路的人群、大小箱子和各色花束,立刻笑不出来了。
“伊苏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安太普顶着一头乱发从花束堆里挤出来,本来深小麦色的脸却因节食苍白不少,“我听说孟斐斯贵族中流行的花环发型和金链披风是你的设计,这次晚宴你可要帮我们好好装扮一下!”
越走近我越震惊,四五个大号彩绘箱子,还有七个中小号木箱,安太普和舒雅莫不是把所有家当都搬来了?
从护身符项链后摸出钥匙开了庭院大门,我先行一步回到宫殿中。殿内宽大空旷,阳光自屋顶和白墙上方留着的缺口进来,经过光的散射,营造出一种无需补光灯的绝佳化妆环境来,只是矮桌上我用汉字书写的日记和古埃及观察报告需要收起来。
侍女们行动麻利,待我撩开纱帘从内殿走出,她们基本已经把箱子分门别类放好退出去了。而安太普和舒雅也安安稳稳坐在外殿中央的金脚椅子上,一位娇憨俏丽一位纯洁干净,像夹竹桃和百合并蒂盛开。
“安太普,这件蓝色腰带的卡拉西里斯怎么样?”
“陛下的妻妾们应该都会穿卡拉西里斯,伊苏姐姐,我要独特一些,让陛下今晚多看我几眼!”安太普的嘴巴嘟了起来,舒雅红着脸也赶快点头,果然是比泽胡迪还小五六岁的小姑娘们。
翻遍几箱子几乎不重样的衣裙,我多少有些被震惊到。亚麻材质难以用天然染料上色,所以这大堆大堆的衣物基本都是白色和浅色,勤劳聪慧的古埃及人竟然能设计出这么多款式。安太普和舒雅二人像任人打扮的芭比娃娃一样,让试穿什么就试穿什么,这配合度简直是泽胡迪上身。
直到午间祷告的音乐声传来,我们才大概敲定了安太普要戴一顶由发辫和金质串珠组成的、进阶版爆炸头假发和一顶莲花造型的金头箍,衣服就选择半透明的箍身长裙罩一条浅红色的卡拉西里斯,最外层是一件红玉髓珠、青金石珠和金珠穿成的奢华串珠裙子,搭配着金链凉鞋,红玉髓镶金的项圈、臂钏和护腕,最后以鲜艳的多头小玫瑰来装点,华丽精致,美不胜收。
而舒雅的审美就比较清淡,她选择了淡黄色的卡拉西里斯长裙和绿松石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