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旭立起身来,走到厅前观望。不一会儿,一阵风似的,来了四五个人,其中一个是前面见过的庄院管家。走在最前头的,乃一位气宇轩昂的英武之人,年纪约二十五六模样。头顶束发赤金冲霄冠,身著天青游纹锦衣袍,腰系银丝镶玉带,国字脸、浓眉凤目。
杨旭一眼便认出,来人正是师兄许江涟。
许公子走到近前,定睛看了杨旭一看,不觉一怔。回身吩咐从人屏去,只说自己要与故人单独叙叙话。
待左右无人,杨旭赶紧上前施礼,许公子又惊又喜,伸手揽住杨旭的膀臂,道:“师弟,怎么是你啊?这一向可好?”尚不及嘘寒问暖,许公子又道:“适才听庄上人说,有一位姓易的朋友来访,我正纳罕何人是也,不曾想却是你!”他压低声音说:“官府现在四处张榜缉拿的要犯中,有一个与你同名同姓的……”
杨旭道:“实不相瞒,正是愚弟。因有案在身,本不该探访尊兄,以免连累于兄。但如今颠沛流离,身心俱疲,且是举目无亲,忽想起师兄来,只求暂时投靠,过几日便继续赶路。”
许江涟道:“贤弟说见外的话了。你我重逢,愚兄喜出望外,求之不得。我这清风山庄还算僻静,权且在我这里暂避风头,慢慢从长计议。捕文现已四处张贴,为了安全起见,就照你跟我家下人所说,你是我的朋友,姓易名九,切切不可露了真名姓。”杨旭应下。
许江涟细细地看过,发现师弟衣裳略带血迹,面色憔悴,询问他是否带伤。便引他入了内室,查验伤势,见杨旭身上多处受伤,虽没有到伤筋动骨,却有两处近二指深。他赶紧将自家收藏的止血金疮药取出来,清洗伤口并敷上药粉,包扎妥帖,取了自己的干净衣服给师弟换上。
遂吩咐下人安排晚膳,并将师弟带血的衣物偷偷着人拿去清洗干净。同时嘱咐管家,在自己寝室的隔壁,另收拾出一间厢房来,打扫洁净,配置好一应的家私床椅、铺盖枕帐,供客人安歇。
兄弟二人同桌用过晚饭,许公子便亲自照顾杨旭睡下。看着师弟虚弱倦惫的神情,虽有千言万语,此时他也不想细问。
杨旭自逃出京城以来,一路上躲避着尾随而来的追杀,也算是九死一生了。这些日子,为了隐藏行踪,他尽量拣人烟偏僻的小路,常常是昼伏夜行,风餐露宿,没睡过几次好觉,吃过几顿热饭,身上的盘缠也快花光用尽了。今天见到师兄,就如见了亲人,回了家一般。躺在干净松软的床榻上,他放心地合上了眼皮,不一会儿就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在他的腋下,还紧紧地压着一个小黄布包袱,即使睡觉也不曾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