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人走了出来,迎着二位沈公子道:“这样吧,那我等恭敬不如从命,就顺路到贵庄造访一趟。仓促而来,也没带什么见面之礼,切莫见笑。二位公子,请前头带路吧。”
沈公子们听说,颇为欣喜,立时整理装束,备好鞍韂,请三位上马。仨人推让了一番,沈公子们执意不让客人们步行,请客人们上了马,两位主人也翻身跃马,剩下的仆从在后徒步随行。
他们所说的沈庄,离此尚有一段距离。
按辔而行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几度山回路转之后,眼前豁然一亮,出现了一块平坦开阔的地势。一座螭吻吞脊、高墙黛瓦、屋舍巍峨的庄园,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沈追云扬鞭一指道:“到了,这里便是沈庄,我家的宅院。”
宅子的周边,围绕着青砖铺就的马道,几个仆役正挥着竹枝扫帚在清扫。附近有一处演习武艺的马场,另有一片飞花如雪的李子园。
大门外头,一左一右两只雄雌白石狮子,张着铜铃大眼,龇尖牙,攥利爪,威风凛凛地瞪视着来宾。
镶着青铜铺首衔环的正红朱漆宅门上,嵌满了茶盅大小的青铜门钉,顶上悬着一块黑色额匾,题着两个醒目的金字“沈庄”。
来至门首,众人甩镫离鞍,飞身下马。
沈家公子殷勤地延引着木萍三人,进得院内,直入大厅,招呼婢女沏茶倒水,请三位洗面更衣,安歇落座。
林新琪得便悄悄耳语木萍:“这热情得有点令人生疑呀……”
木萍道:“却看他们能怎的,咱们小心为上,见机行事!”
木萍暗暗察看,见那沈追云忙前忙后地指挥仆婢,那沈逐月却愣头愣脑地杵在当地,只顾拿眼睛望着他们仨人发呆。木萍默想:这位二公子,不会是个傻子吧……
沈追云的待人接物,比较老道,攀谈闲聊起来也是游刃有余,应付裕如。那沈逐月,除了施礼应景客套仪式外,几乎一言不发,偶尔点头微笑,时而低头沉默。
木萍亦虚与委蛇,灵活应对,侍机观察庄内的上下人等、周遭环境,随时以备不测。
其间,沈追云道:“既是贵客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莫若容我请出高堂来,与诸位相见?”
木萍推脱道:“不可,万万不可,岂敢劳动令尊堂大人。你我不过萍水相逢,非通家之好,若这等登堂入室般礼数隆重,恕不敢当。且我等鲁莽之人,礼数不周,似这般风尘仆仆地贸然造访,仓促之余亦无暇备置手礼,此番实在不宜拜叩,待日后有备而来,再行拜会不迟。”
沈追云笑道:“依君之言便是。据在下看来,林二侠知书达礼、斯文儒雅,比起二位尊兄妹,更不像是你等行档中人……”
木萍笑道:“本行中人,亦非皆是武夫,或擅文韬,或攻武略,各逞其才,各显其能而已。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到了你这里以礼相待的沈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然也就不知不觉地斯文了起来嘛。”
沈追云还欲往下追问,木萍客气地道:“我等的身份公子知晓,这里人多口杂,不宜深聊。况且我等本不欲张扬行止,坏了行中规矩,只因碍于二位公子的再三邀约,盛情难却,方敢唐突造访,聊为一聚。公子倩莫穷追猛打,刨根问底罢。”
沈追云意识到失言,赧然一笑道:“二侠所言正是,在下失礼了。”
双方遂你来我往,东拉西扯,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闲谈而已。
光阴飞转,日照西斜。
沈追云遂吩咐下人预备晚餐和客房,道:“请三位赏脸在府中用膳,我府中还有闲置的院落与厢房,可立即着人清扫出来,供三位临时小住……”
木萍一口回绝道:“不需麻烦了,公子的美意某等心领了。虽则本当客随主便的,但仔细想来有所不妥。一来,你我并未深交,叨扰府上,心有不安。二来,我等历来居无定所,不喜受约束,行为乖张怪戾,逾章越法,散漫不羁。视公子府上亦是大户人家,高墙深院,规矩森严。若是不小心有所冲撞,彼此不快,反倒伤了和气,岂不是不好。不如这样,我等还是自行解决,投宿客栈甚为便利。”
沈追云颇有些惆怅,默默沉思了一阵子,只得点头笑道:“既然如此,我等也不便相强了。三位侠士,连吃顿饭也不肯赏脸吗?嗳,着实令沈某颜面扫地啊……,看来,诸位还是对我沈某存有戒心呀……是怕在下投毒下药、杀人劫物吗?嗯……,也是,江湖险恶不得不防,此乃人之常情,也不为奇怪。”
木萍含笑道:“沈大公子海量,切莫见怪。我等乃草野粗人,得罪之处在所难免。见谅!”
“离本庄二里之外,就有一家客栈,也是我们沈家的产业。三位侠士不如就近投宿,脚程不远,环境清幽,客房亦颇为洁净。三位若不见外,沈某可以带路前往。”
这段话,竟出自那沈逐月之口,倒是令木萍甚为惊讶……。听他说话,口齿清晰,条理流畅;看他举手投足,自然随意,合规中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