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扶额望天,先把和璟的事解决了再说。毕竟回了神农山,依颛顼的脾性,大概不愿让她涉足青丘了。
青丘。
小夭如愿地见到了璟。璟向她陈明了雇相柳阻婚的原因:不想让她委屈自己,嫁给不爱的人。
一时间百味杂陈,小夭眉尖微蹙。时过境迁,她已然释怀,不料璟还囿于其中。
“我现在很好,过去的人事我已经放下。你不必再为我费心了。”暗含拒绝的口吻。
敏锐如璟,又怎会听不出她的意思。是等待太久,失望太多,让她心灰意冷了吗?璟如是想。既然她说现在很好,那么暂且维持现状吧。
他本欲告诉小夭,自己怀疑瑱儿实为涂山篌的骨肉。听过这番话后,也只好按下不表。一切,等自己查明以后再论。
“好。”璟轻柔地说。
“不过有一事相求。可否借狌狌镜一用?”
他既然没说明用途,小夭也不过问,略略思索后,将狌狌镜交给了他。
简短告别后小夭火速回了神农山,腆着脸向颛顼请罪。不过此事说大不大,颛顼早已处置妥善,并不与她计较。反倒是黄帝想起了什么,问她防风邶的情况,她只道他死了。颛顼即刻编了一条对外宣称的死因,此事就此揭过。
明白自己的心意后,小夭总寻思着去找相柳,探探他的意思。可出去的话,颛顼不放心,定然会让潇潇或苗莆随行。这二人必会将自己的行踪上告他。看来还是需要找个忠于自己的暗卫啊。小夭苦恼地捶胸顿足。
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左耳的名字浮现在眼前。小夭当机立断,他就是暗卫的不二人选!
小夭思忖了一会儿,决定去轩辕城碰碰运气。
不去则已,一去反而牵起无边愁绪。眼前是和防风邶走过的无名小巷,耳边是歌舞坊的靡靡乐声。物华依旧,而故人不见。
冷心的九头妖!拟了个身份与她红尘作伴,现在说没就没,徒留她一人伤心,太可恶了!小夭愤愤地想。
转念间,又有些心疼他。这世间,恐怕也只她一人在意着防风邶的生死。她忍不住去想相柳的过往,他无父无母,出生即是漂泊。他在奴隶死斗场中活下来,又逃到极北之地躲了一百多年。他会孤独吗?有人关心过他吗?之前以为他笑看红尘,漠视一切是天性如此。现在看来,不幸的际遇大概是他成为九曲红尘世外容的诱因。如果有情感的牵绊,有世俗的挂念,谁愿意超然世外呢?
如是想着,不觉到了地下赌场。小夭熟稔地接过狗头面具戴上,径直地走向死斗场。一时间,血腥味、汗臭味夹杂着扑鼻而来,小夭难受地缩了缩头。本来她早已习惯这里的环境,如今深感不适,是因为太久没来过了。
场下仍是人声喧沸,场上二人赤.裸着胸膛,近身相搏。由于实力相当,迟迟不分胜负,更惹得人群骚.动不已。
忽然,她注意到某个人。一袭黑袍掩住全身,玄色的面具,隐隐透着光泽。
心头猛地一跳。
他还来这里做什么?防风邶的身份已废,他不知道贸然来此有很大风险吗?小夭决定暗中观察一番,先不现身。
只见相柳理了理衣袖,从人群中抽身离开。他一路款步而行,慢条斯理地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间。小夭始终隔着一段距离跟踪他,眼见他尽挑他二人常去过的地段走,不免起疑。
他步履不停地走了半个多时辰,小夭灵力低微,早已是体力不济,双腿酸疼。
“相柳!你站住!”小夭大喊道。
“跟够了?”相柳优雅地转身。眼见小夭脸上生出一层薄汗,稍乱的碎发贴在额前,面色微红。圆溜溜的一双眼,添了几许怒色。
他慢悠悠地朝她走去,欣赏着她变幻的表情。
“你何时发现我的?”小夭问他,她合理怀疑相柳是成心折腾她。
“死斗场,你……心头一颤的时候。”相柳含笑看她。
一种被扯掉遮羞布的感觉立时涌上来。该死的情人蛊!小夭在心里暗骂,避开相柳的眼神。
为了掩饰尴尬,她生硬地转移话题:“防风邶死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
“……有事要办。”相柳顿了一下,似是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这一瞬的犹疑被小夭捕捉到。还有什么,来吊唁死去的防风邶?吊唁我们的过去吗?所以你才会去地下赌场,又带我走一遍我们曾走过的路段吗?
小夭盯住他,相柳眼神不变,无波无澜。
第二次……
无声的质问,换来无声的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