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相柳早早地起身,洗漱后整理好装束,轻扣榻沿,“起来。”
小夭掀了掀眼皮,翻了个身,继续睡。
“你不会希望我再说一遍的。”相柳声音转冷。
“行了,这就起……凶巴巴的。”小夭尚是迷迷糊糊的状态,出口的话呢喃不清。猛一下坐起来,艰难地睁开眼。
相柳不与她计较,只道:“速度点,跟我出去一趟。”
小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拾好自己,临走前还不忘扒拉两口干粮,随后跟着相柳出门。
“做什么?”小夭总算是精神了,神采奕奕地问道。
“获取赴宴资格。”相柳自然地牵过小夭的手,领着她穿过重重小巷,来到一处庭院。
院内藤栏茅檐,古朴中透着拙趣,可见其主人品味不凡。一位素衣女子正执笔于几案前,优雅地挥毫。她身前站着几名江湖中人,或是只身而来,或是携带红颜。
相柳和小夭紧随其后,轮到他二人时,将可证明自己身份凭证的信息报与那女子记下。
“请诸位于客堂稍歇片刻。”素衣女子言毕,将名册递给一旁的仆役,吩咐了几声。
“这是去查验身份?”小夭低声问。
“是。来者多是瀛洲人士,而胤龙的耳目遍布瀛洲,查之容易。”
果然,约莫等了小半日,那仆役便回来了,对素衣女子微微颔首。
素衣女子款款走到客堂,将几枚藻绿海贝递给众人,说道:“请各位凭此物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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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后已是正午时分,好在阳光不算太灼热,在街上漫行着,倒有几分惬意。
“晚前尚有闲暇,想做什么?”相柳见小夭左瞧右瞧的,恰时问道。
这话正中小夭下怀。小夭咧起嘴笑,狗腿地说:“去绝味楼吃饭吧!瀛洲最好的酒楼,色味俱全,尤其是里面的招牌菜……”
小夭还没说完,就被相柳提着往绝味楼走。“不想被你的废话喂饱。”
绝味楼。
小夭挣开相柳,大步流星地跨进门槛点菜,随后大马金刀地坐下。
四座或是酒肉满桌,或是杯盘狼藉,小夭深嗅着香气,已是食指大动。
“就这样饿?”相柳好笑道,说时菜已上齐。
最后一道菜刚落桌,小夭便伸出筷子预备大快朵颐。耳边是小二的叫喊,吃客的谈资,闹腾腾的,就不免地让人想起一段热烈的岁月,那些与防风邶胡吃海喝的朝朝暮暮,那个随性而为、吃相全无的自己。可相柳是相柳。一念及此,她硬生生地收回手,讪笑道:“你先用。”
相柳盯了她一瞬,举著夹菜。“在我面前不必做戏,你哪次吃饭不是如狼似虎?”
小夭愣了愣,相柳是在暗示她现在可以把他当作防风邶吗?这个念头生出来,就好像久居深渊中的人重觅了一缕光,虽然微弱,却在黑暗里格外惹眼,让人忍不住去追寻,一旦起步,就再也不想回头。
小夭一阵风卷云残,盘子很快见了底。“我们去找乐子吧!”小夭笑吟吟看住相柳。
他很懂得施惠,她也很懂得承情。不料想世间居然有这样的默契,可以一至于斯。
说的是我们,但她丝毫不要脸地让相柳迁就她。成衣铺挑衣衫,首饰铺选簪子,沿街摊面买小玩意……
“为什么兴致这么好?”相柳笑问。
“当下我很开心,这就够了。”小夭弯弯眼角,“你呢?”
相柳不说话,只是淡笑。
小夭又扯着他来到胭脂铺。这家店的胭脂以工艺淳朴自然著称,每每将花朵在初绽之时整朵采下,经杵槌、淘色后制成,其选材之细,技艺之精,无人可出其右。正因如此,这里的胭脂总隐含着一段幽香,那是未经雕琢、原汁原味的一种香。
小夭正不亦乐乎地挑选着,只觉各个都好,难以定夺。她又拿起一盒胭脂,似是很中意它的味道,涂了一点在唇上,自顾自地欣赏着。
相柳静静地看着她。此刻已是夕阳西下,她就站在暮色里,周身被镀上一层昏黄的色调,这色调近乎柔,近乎绵软,诱人靠近,让人想要融化在这晕黄的光华里。
“你闻闻这味香。”小夭拿着方才涂过的胭脂盒,递给相柳。
相柳尚没回过神,只见小夭的脸出现在眼前,一抹嫣红夺目,以为她指的是她唇上的胭脂,于是俯下身轻嗅。
“可。”他说。鼻息,或是吐息,轻轻打在小夭的唇边。
“啪嗒。”盒子落在地上。
太近了,近得呼吸可闻。小夭看见他的长睫翕动着,像蝉的翼,微颤,让人看不清眼里的神色。
心不可遏制地狂跳起来,小夭微微踮脚,向他贴近,想去吻他的唇。
一阵风穿堂而过。她的青丝拂过相柳的脸,好像穿透了岁月,穿透了血肉,触及到他的心头。拖曳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