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眸子惶然睁大,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殆尽,后背发凉,像是有一条冰冷的毒蛇在她耳边轻轻吐着信子,这种恐惧深入骨髓,让她周身止不住的泛冷,即便在无锋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折磨,她都没有过这样深刻的恐惧。
傅九星双手支在桌上轻轻托腮,脸上依旧挂着笑,只是这笑容下,却隐藏了无尽的凉意。
“你对我也下了蛊?”上官浅往后退了两步,头颅轻侧,看向她藏在床后的短剑。
傅九星对她的小动作毫不在意,淡淡说道:“你知道的,我不懂武功。”
不懂武功,却敢孤身入宫门,必然是有自保手段的。
“你们都好厉害呀,舞刀弄剑的,我自然要把所有的不可控因素都牢牢握在自觉手里,这样,我才安全呀。”
上官浅向后轻轻挪蹭着,“我不过是一时情急说漏了嘴,你就要对我动手?”
“你又错了,我来找你,可不是因为你说漏了嘴……”傅九星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摇了摇头,“我来找你,是想要一个答案。”
上官浅警惕的回道:“什么答案?”
“你,是无锋吗?”傅九星的声音天真又邪恶,上官浅整颗心瞬间紧缩。
她面色苍白又僵硬,眼里闪过杀意,但是袖子下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这种感觉来的突兀又荒唐,她不该对傅九星如此恐惧。
她稳住声线说道:“我是孤山派的后人,大赋城上官家的养女,宫门上下人尽皆知,我怎么会是无锋?傅姑娘毫无证据,红口白牙就污蔑我是无锋,又有谁会信你?”
傅九星不为所动,唇边甚至依旧挂着一丝笑意:“不需要别人信我,我知道...还有你知道就行了啊。”傅九星站起身,缓缓靠近上官浅,上官浅脚步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上官浅,你是聪明人,何必要做无谓的挣扎呢,我的蛊,可是很痛——”
剑锋在空中划过,带起一阵铮鸣,傅九星耳侧的发丝轻动,她的声音猛然顿住,脖颈前赫然横放了一把长剑,剑身银白,剑刃锋利。
“傅姑娘,似乎总也不懂得什么叫收敛。”上官浅持剑的手微不可见的轻颤,淡声开口却带着十足的冷意。
“收敛?”傅九星垂下眉眼看着自己颈侧的长剑,发出一声讥笑,“我如果没有收敛,那你还怎么站在这里同我说话。”
上官浅拿到长剑,眼底的冷漠与无情再不必掩饰,“傅姑娘还真是嘴硬,你猜是你的蛊发作的快,还是我的剑割破你的喉管更快。”
“我猜,是我的蛊快。”傅九星话音刚落,上官浅左手突然抬起掰住右手,像是在阻止上官浅伤害傅九星,她面色痛苦,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摔倒在地上,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响。
“你看,我就说是我的蛊快,都告诉你了要相信自己的感觉,那种恐惧的感觉,我的噩蛊不是提醒你了吗?”傅九星俯下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冰冷地板上不断颤抖的上官浅,“我最后问一次,你是不是无锋?”
上官浅感觉自己的每一寸骨头都是痛的,眼睛充血,视线所及的一切东西似乎都染上了一片血雾,那是谁啊,是她姐姐,是她的爹娘,孤山派上百口人在她眼前晃过,有人挥舞着长剑刺穿他们的胸膛,身体撞击在地上的声音要击穿她的耳膜,好多血啊,淌了满地的血,还有漫天大雨都冲不掉的血腥气味,那里留下了她所有的亲人啊,泪水止不住顺着眼角滑落,她好恨啊,恨无锋狠毒,也恨自己无能。
牙齿死死咬着嘴唇,直至血肉模糊,往日娇花一般的面容布满冷汗,洁白的素服沾染了尘土也变得肮脏不堪。
她低估了傅九星,傅九星比无锋还要可怕,可她不能说,她要留在宫门,她要复仇!
“还不说?我没什么耐性,这样的痛苦,你受不了的。”傅九星眉头皱起,看着上官浅的痛苦蜷缩的身影,她举起左手,上官浅胸口剧痛,包扎好的双手用力抠住胸口,面色青白。
傅九星有些着急,她没想过上官浅这么能忍,“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我想杀了你易如反掌,没有人知道你如此惨烈的死在我的手里,你的尸体会化成一滩腐水……”
上官浅白皙的额头触地,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傅九星真的敢杀了她,可是,她不想死!
“是…我…是无锋。”
上官浅的声音模糊含混,傅九星却听的很清楚,她承认了,她果真是无锋!
话音落下,上官浅身上的钻心的疼痛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如同刚才的痛不欲生是一场可怕的梦,她躺在地上面无人色,半晌后,发出一阵苦笑,她侧过身,把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双手环抱住自己,像是胎儿在母体的样子,低声呜咽着。
这么多年,诸多折磨,诸多算计,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傅九星迈向门口的脚步顿住,她从来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可是这一刻,她望着上官浅绝望的样子,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