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很轻,卷着坊外言云的心一阵阵的颤。
他抬头望了眼高墙就又抱紧着双臂靠在一旁的石墩上闭目。
公子说是去梁府探听,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言云登时又睁开双眼在墙下不安的踱步,脑袋里越想越不对劲。
猛然,耳侧呼的一声疾风刮过,言云抬眼。
只瞧见宋景玉支身撑在墙沿边,反手一拧,漂亮的越身过墙。
“公子!”言云有些心焦的漏出声音。
宋景玉微微颔首对着言云示意。
“走吧。”
二人趁着夜色离了绣春坊,又走了约莫半里路,月光渐渐被层云遮叠着,打在宋景玉如玉的面庞上一半明一半暗。
言云跟在宋景玉身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急急的开口。
“公子,飞鸟来信。后日的会试上那位果然要动手脚。”
宋景玉语调不慌不忙,幽幽的讽了一阵。
“蠢笨如猪的东西,明明已经是众矢之的,居然还敢如此不安分。”
男子缓缓声又嗤笑道“不急,且让他们先得意着。毕竟当初那般用心的筹谋算计,我们也不好厚此薄彼,亏待了他们。还是得让他们先甜…”
“后苦才好。”
金桂树下,桓月正在胡乱地揪着叶子在手中把玩,长势正好的树杈上硬生生被女子素手薅秃了一大片,无端可怜。
桓月看着院外高墙又烦躁的伸手扯开了些项间的领,衣襟处传来的丝丝缕缕透骨香,让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发晕。
“他竟然姓宋吗?宋景玉…宋家。”
“姑娘,你怎么站出来了。”
舒望的声音从檐下传来,桓月被打断思绪,她转身回头,定神接过话头。
“先头一直听见院子里传来低低的叫,我才开门瞧瞧。原来是只野猫攀了进来,我刚打发它离开了。”
舒望听着也没做他想,直放下碗赶到女子面前,围着身子上前绕了一圈才安心。
“姑娘可有伤着?仔细它抓着人。”
桓月放缓了语气,转着眼珠昂首“倒是没有,只是野猫毕竟是野猫,一贯是不爱亲人爪子利的很。”
女子不由得在心中偷偷嘀咕两句。还好那阎罗王走了,要不然自己这一通乱骂,指不定又要被那厮记恨上,脱一层皮。
“诶,那不是白公子的锦袍吗?怎么被丢在那处,我记得我明明放在床榻上的…”
舒望偏头看见衣服落地,迟疑的在嘴里嘟囔着,眼里似有不解。
桓月面上晃过一刻惊乱,那黑心肠怎么就看不惯这锦袍了。
他都丢了还不许我去捡。一定是嫉妒眼热别人的锦衣玉食,一定是!
桓月随口干巴巴的打发一句舒望“我也正奇怪着,许是那猫儿寻着个亮物拖了出来。无妨,捡起来洗净还与白公子吧。”
舒望闻言蹲下身打算拾起锦袍,抬眼又瞧见月下女子素白的上身。
“姑娘从哪里寻来的素色白袍,瞧着样子款式都有些旧了。”
桓月低头扯了扯长袍,放淡了些语气道“不过是随手从柜子里抽出来的旧衣物。看着是有些年头了,你拿去扔了吧。”
说着桓月就要解下衣结,可任她拼命用劲如何捣鼓,那衣服半天也才将将松了半寸。
桓月心一狠,双手往外一勒,只听见啪的一声细响,是什么撕裂的声音。
女子垂眼看去,那结结实实的衣结依旧没散。是左侧细带从连接处整个脱落,余留下一长段中间还孤零零的绕个结。
桓月递给舒望的手一顿,嘴角微抿几番还是改了心思。
女子复而开口,不知是恼还是什么“算了,扔它做什么。在院内寻个地将它埋了就好,省的我看了心烦。”
舒望一手拎着锦袍,一手接过白袍在桓月身边挠头。
虽然她也不太明白桓月为什么要对这两件衣服如此天差地别,但她还是遵循着姑娘的意思去办了。
夜风侵袭,二人迈步前后脚走进屋内。
舒望端着红豆羹递到桓月面前,眉眼略带笑意的大声道。
“对了,姑娘。金娘已经命人撤下了你的牌子,应该是近期不打算放上去了。我听其他姑娘们说是白公子替你平了。”
舒望是真替桓月开心,坊内的龌龊事并不少见。若能被白公子护着独善其身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呢。
她说着还兴奋的抖了抖眉,恨不得对天拍手叫好,半点没有刚才的丧气样。
“白公子真是个大好人。如此一来姑娘你就不用再去被逼着接客了。”
桓月默不作声的舀着碗中的红豆羹,一下又一下,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舒望,刚才那可曾碰见金娘,她对你态度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