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蕾莱被全身黑衣一言不发的女人们带领着,走在宫殿的走廊上。
瞬间的不当会带来致命的错误,罗蕾莱提醒着自己。她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随意拨弄着自己的红发。
沉寂。
沉寂沿着前面的长廊向前涌去。她能感觉得到,沉寂正将她到来的消息传递出去。他会听到这种沉寂,早在她到达之前就知道这一切。
皇宫的巨大规模使她感到窒息,即使这是她这一副身躯在这短短的二十年中生长的地方。长廊会不会永无尽头?这地方弥漫着可怕的物质力量。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哪种文明能创造出如此庞大的人造建筑。它那宽厚的高墙内足以藏匿一打城堡!
而这个庞然大物,就这样立在那里,立在玛丽乔雅之上,沉默不语,又无时无刻不在显示着它所代表的绝对力量。
天龙人的王权。
她们经过一个又一个奇怪的拱门,她认出来那是那个叫贝加庞克的女人新发明出的代步装置。既然有了这些设备,为什么要她走那么远呢?她的脑子里有了答案:压迫感。
那真是个不错的想法,她把这个小技巧记在脑子里,并且为新的知识感到快乐。
弹弹手指,有的文明就会颓然倾倒。
他们走过的通道似乎变得越来越宽大,这是建筑设计上的花招:拱门有着弯曲的弧度,支柱底部渐渐加粗,三角窗变成更大长方形或椭圆形窗。前面终于露出了一道双开门,远远地立在接待室另一端的高墙中央。这扇门实在太高大宽阔了,她用训练有素的潜意识测量其面积。
足足八十米高,四十米宽。
她和卫兵们走近时,门朝里面打开——巨大的移动幅度,同时又悄无声息,显然装有暗藏的机关。他们走过高耸的门洞,进入了威严华丽的大接待厅。
“在他面前,所有人都变成了矮子。”
现在她终于知道大家说得多么有道理了。
她朝坐在远处宝座上的人走过去。罗蕾莱发现,自己与其说是惊叹于皇宫建筑的宏伟壮丽,不如说是被四周那精妙的艺术杰作所震撼。空间很大,能装下人类历史上其他任何统治者的整座宫殿,开阔逶迤的房间蕴含着建筑上的威严和魄力,同时不乏精巧和优雅,显得和谐而完美。大墙后面的横梁和立柱、高居空中的拱顶天花板,无不呈现出无与伦比的恢宏。一切都显示出天才的手笔。
也不总是如此宽阔。随着大厅朝里面延伸,面积变得越来越窄。这样,坐在大厅尽头高台中央宝座上的人就不至于和别人一样变成矮子。
如果是一个没有受过训练的头脑,又被四周那些成就影响,乍一见到他,肯定会把他的实际体积和身高放大许倍。还有色彩,同样会镇住没有受过训练的头脑:红与黄与绿。
空座由一整块复甲翡翠雕刻而成。绿色象征着生长,而在教派中,绿色又是悲悼的颜色。
它在悄悄告诉你,坐在这里的人可以让你悲悼。
同一种颜色,却同时象征着生与死。将对立之物结合如此完美,真是绝顶聪明。宝座的后面,五颜六色的帷帐像瀑布一样垂下。有炽烈的橘红色,有没有一丝机制的黑色。
对训练有素的眼睛来说,这些颜色的象征意义非常明显。可对生手来讲,它们的潜在意味像无形的铁锤,转瞬之间便能使来人屈服。
但在这里充当最重要角色的却是时间。
罗蕾莱计算着以自己的脚步走近宝座需要多少分钟。
在这个过程中,你有足够的时间受到威吓。在狂暴的威力注视下,你的身体所有不满和仇视都会被压榨出来。刚开始朝宝座前进的时候,你或许还是一个有尊严的人。可当你结束这段漫长的路程时,却变成了一只微不足道的蚊虫。
“父亲。”
伊姆笑了笑,对着罗蕾莱张开了臂膀。
罗蕾莱顺从地靠进了父亲冰冷僵硬地怀抱,父女二人静静享受了一会这久违的、虚假的亲人间的温情。
“你终于回来了。”伊姆放开了女儿,宠溺地看着她笑嘻嘻地坐到了他的王座扶手上,“怎么样?”
他没有指明,但是罗蕾莱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将头靠在父亲的王座上——也许不久后就是她的了,缓缓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经历了很多,人类真是神奇的生物,”伊姆笑着,没有打断她,也没有对''人类''这个称呼发表任何看法,“对于普世意义来说,这个世界上有着很多善良的人,”她想起了她在海军里的老师们,“也有很多邪恶的人,”她想起了她遇到地被海贼肆虐过的村庄,“更多的是,难以定义的人,”
“人类太复杂了,”她总结。
“人类很弱小,''天灾''(我)抬手间便会摧毁一切的文明,人类寿命太过短暂,间隙间便逝去,”
“但是。”
“人类很神奇,和别的生物不同,生存与繁衍并不是他们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