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1 / 4)

乾德二十二年冬。

百泉冻皆咽,时闻折竹声。

京城上空,汹涌的云层沉沉压着这座飘摇的城池,更给其灰暗的砖瓦增添了几分衰败之气。城池深处的皇家宫廷内,冰冷的雪花一片片落在暗金色的屋顶上,窗棂摇晃着,生硬地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一个看上去年逾不惑的男人坐在大厅中心的龙椅上,眉目间满是沧桑与疲惫。在他面前,是一群同样看上去心神不宁的大臣,正一个个举着笏板,面色凝重地互相争论着什么。直至一个穿着暗红色官袍的老者持着笏板出列,大厅才陷入了寂静。

老者高高举起笏板,向男人行了一礼,随后重重跪下,以额触地。

“宁爱卿,你说陆贼今日,已经起兵?”男人吐出这句话之时,声音洪亮,带着难以纾解的怒意。然而他话音刚落,便因气血上涌,重重地咳嗽起来。身旁的老太监见状,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抬起手,拦住了。

宁大臣听着男人这阴冷的语调,有几分颤抖,半跪着举着笏板,微微抬起头,但不敢对上宇文显的双眼,只是垂着眼睛讷讷道:

“回陛下,正是。”

“不仅如此,陆贼刚刚在万山城逆反,附近的云归城、潇湘城等五大城池,就纷纷归附了陆贼...如今的陆贼是一路向北,气势汹汹直奔京城而来啊!”大臣颤巍巍说完,意识到大厅中气氛的渐趋冰凉,慌忙再度以额触地。

宇文显终究禁不住这一番话的打击,“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浑身颤抖着握住龙椅的扶手,像是要把它给捏碎。

身边的老太监见状,不由得惊叫出声:“陛下!”

他冷笑一声,抬起衣袖,擦去了唇角的血迹,摆了摆手,沙哑道:“不碍事。”

“传朕令,凡是归附万山城叛贼陆弘的城主,悬赏人头,城池百姓,杀无赦。”

宁大臣听到最后这句话,慌忙抬起头,含泪道:“万万不可啊,陛下!”

“陆贼逆反,利用的就是万山城那飘忽不定的人心。百姓只是受了陆贼的蛊惑,并不是有心要反啊......

“陛下若是再下此死令,只会断了这些百姓的后路,也把自己,逼入绝境啊...”宁大臣似乎觉察到了最后一句的不妥,不再出声,脑袋死死地贴着冰冷的地砖。

百泉冻皆咽。

大厅中,没有谁附和他,只能听到龙座上人粗重的喘息声。

“胡闹!”宇文显紧握着扶手,咬牙切齿道,

“权力的巩固,向来靠的是千军万马,不是所谓的人心。即便要凭人心,那也是要凭那一颗对朕的畏惧之心!”

“只要朕的将士们英勇善战,朕和朕的将军们指挥有方,朕自然便能轻松踏平这一祸事。到那时,屠尽五大城池,诛杀陆贼,天下之人自然会心甘情愿地臣服于朕!”他对着宁大臣道,“宁爱卿,退下吧。”

宁大臣听到了这一句救命的话,慌忙起身,几乎是有几分草草地又举起了一次笏板,便赶紧退回自己原本的位置,口中怔怔叹道:

“陛下威武。”

“朝阳侯,如今可有愿赶来救援京城的兵马?”宇文显将目光随即放在了台下另一边身着蓝色官服的老臣身上。

“回陛下,吾儿宇文晔携边塞十万兵马,已在赶来京城的路上,只是旷日持久,恐怕...”宇文仲举着笏板,面色凝重,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那么以朕如今可以调动的兵马,对抗陆贼的胜算,有几成?”

宇文仲顿了顿,举着笏板一言不发。

宇文显想到这必定是一个难以启齿的数字,于是道:“事到如今,朕只想听实话。”

“不足...二成。”

宇文显低低吼了一声,操起手边的茶杯,就往宇文仲身边砸去。“咣当”一声,价格不菲的茶杯碎裂在地板上,茶水溅到宇文显的官袍,将他的下摆濡成了深蓝色。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宇文显低低骂道,挥了挥衣袖,起身,踩着金色的台阶走到宇文仲身边。刚刚擦过嘴角鲜血的衣摆,在宇文仲眼前一晃一晃。

“传朕急令,”老太监连忙拿来纸笔。宇文显望着门外的大雪满山暮风凄凄,淡淡道:

“令驻边大将军宇文晔,五日之内,抵达京城。”

宇文仲听闻,瞪大了眼睛:“陛下!这不是要小儿的命么?”他低下头,语调颤颤道,“五日,连到京城一半的路程都赶不到,如何...”

宇文显将目光重新刺回到宇文仲身上。

顶着宇文显这样的目光,宇文仲,堂堂的护国大将军,连塞北的冰雪都从未害怕过,此刻竟觉得浩汗霜风刮天地,仿佛自己就要冻毙在他的目光中。

“若宇文晔赶不到,”宇文显冷冷道,“手下将士,可随时易主。”

屋外,风吹雪片似花落。宇文仲手上的笏板滑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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