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处可见的路边长椅上窝着一个大口喘气的少女。她乱糟糟的深蓝色长发在初升太阳的照射下笼罩了一层朦朦的水蓝光晕,看上去更像一个颜色华贵的鸟窝。脑后的发绳早不知道飞到何处去了,本来牢牢夹在耳后的发卡现在只扒拉着刘海上最后几寸的寥寥可数几根毛,可怜地欲坠不坠,上面的小鳐鱼图案都好像从嘴里吐出了魂。
有路过的婆婆慢悠悠地推着小推车经过,还会充满善意地用方言夸赞两句,可能是冬日休息日还坚持长跑锻炼的女孩真是毅力可嘉等等。
实际情况根本不是如此,虽然知雪的脸的确因为让这具不擅长运动的身体突然马拉松而缺氧发白,但心理压力起到的作用更大。她比谁都要清楚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可身体仿佛已经刻印上了梦里死前最后一刻的痛苦,迫使她在仔细冷静思考前自主规避掉那些可疑的东西。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她扯出一抹苦笑。
难道在人来人往的公共场合直接唐突地问那位先生知不知道咒术的存在、杀没杀过咒灵,现在职业是主业还是兼职咒术师吗?
是或不是,二分之一的可能,知雪不想赌。要么万幸被当成中二犯病的神经病,要么被了解内情的七海捆去质询,然后又跟梦里那样和咒术界扯上关系。
所以只能暂时先逃跑了,看七海的反应并不像是认识她的样子,即使被当成可疑的人也好过被发现破绽。
她紧蹙着眉头,下意识伸手去包里掏手机,结果左摸右摸摸了个空。
不出意外的话是落在店里了,啊啊倒霉的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
急促地抽了口冷气,她在包里摸索的手碰到记录过梦境主要事件小本子的轮廓,然后默默坚定地把去寺庙的预定计划提前了几天。
至于少女在原地沮丧地宕机了好一会儿,最后抖抖索索站起来,去咖啡店疯狂道歉补上辞职流程然后拿回手机,那都是后话了。
与此同时,脸色黑如锅底的七海建人刚完成任务报告的提交,正在教师办公室内忍受恼人白毛不正经前辈五条悟的骚扰。
“七海海——听我说嘛——明明是期待了好久的新品来着,但是完全不甜、流心也根本不会流!好失望好难吃~”
身长腿也长的成年男性缩在办公室的沙发里,像个小学生一样把脚交叉着翘到茶几上,鞋尖离七海不久前泡给自己、还冒着热气的茶仅差不到五厘米,就算知道五条悟常年开着无下限,这种及其不讲卫生的举动还是让愤怒的青筋十字爬上了他的额角,更别提某个人还毫无自觉地嫌弃起了自己大早上跑了老远、专门给他带的甜品。
“请把脚放下去,五条桑,麻烦离我的茶远点。”
七海抬手松了松规整的领带,抄起新出的报纸坐在了五条悟的对面,早上赶得太急,他还没吃早餐。完成任务汇报后少有的闲暇时光,也要和嘴巴完全停不下来、烦人程度特级的前辈共处一室,而且五条悟根本不听人说话,就像现在,即使七海不回应,他也能喋喋不休地吐出一大堆闲言碎语。
早知道就不回来了,当初辞职不做上班族真的是个好选择吗。在轻浮语调加成的碎碎念中,七海不由得捏住了眉心。
“......然后呢然后呢,我这两天还超邪门地做了同一个梦哦,嗯——梦的内容大概——”
“差不多就行了,我并不觉得我们的关系有好到必须要具体分享做梦内容的程度。”
眼看话题从昨天吃了什么一直扯到现在,七海忍不住打断了他。
可五条悟反而更来劲了,他放下腿身体坐直,整个人凑向七海那边,层叠的绷带下,六眼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可是我梦到一个和我们命运走向很像、但又完全不一样的过去了诶。很有趣不是吗?”
七海被他盯得一阵恶寒,一天之内被看脸超过五秒、还是两次的体验非常罕见,今天早上也被奇怪的前台女孩这么盯过。他语气带了一点刺:
“怀念过去不是很正常吗,看来您也到了感怀青春的年龄了啊。”
“诶——,就算回忆也得对版才行吧,梦里面可是多了一个很弱的同期诶,插在各种地方乱窜,怎么想都不对劲吧。”五条悟举起食指摇了摇。
“那有没有可能是诅咒的效果?”七海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问,然而假设刚提出就被迅速否决。
“没有那么强的咒灵能对我产生影响吧。”上扬的语调里全是笃定的自信。
虽然这么说着,但五条悟的嘴角还是勾了起来,他对可能存在能干涉自己的咒物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产生了兴趣,这种隐约的扰动算是一种挑衅,而现世最强乐意于接受它的挑战。
没有看对面七海的脸色,他自顾自地继续开口:
“是个女孩子哦~第四位同期。是能影响情绪的术士,非世家出身,据说之前一直是普通人诶,这么一想身世完全是谜团~”
“......那这位女性、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