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虽是西幸,早朝却不可废,玄凌依旧前去视朝,甄嬛离开了水绿南薰回了玉润堂。
甄嬛愀然不乐,疑心有人把她与皇上的私事告诉了曹容华,想着槿汐在宫中多年,经历的事多,为人又沉着。趁着无旁人在侧时,把水绿南薰殿中的事细细说给了槿汐听。槿汐好言宽慰了甄嬛一番,但甄嬛却仍然有所疑心。
甄嬛心中烦恼,自承宠以来,玄凌对她虽有亲近怜爱,但与众人无异,如今他人三言两语的拨弄,便让这恩宠摇摇欲坠,更遑论抗过后宫种种风雨。
甄嬛心里烦闷急躁,连午睡也不安稳,便起身去找眉庄。进了玉润堂主殿,见眉庄午睡刚醒,家常的一窝丝杭州攒边随意簪了几朵茉莉花,零乱半缀着几个翠水梅花钿儿,身上只穿一件鹅黄色撒花烟罗衫,下穿曲绿绣蟹爪菊薄纱裤,隐隐现出白皙肌肤,比日前丰润俏丽,格外动人。
眉庄正睡眼惺忪的半倚在床上就着采月的手饮酸梅汤。见甄嬛闷闷的半日不说话。眉庄不由好奇,转过身道:“平日就听你唧唧喳喳,今日是怎么了?像个锯了嘴的葫芦。”
甄嬛只闷坐着不说话,眉庄打发了侍女们出去,方才走近甄嬛面前坐下,甄嬛把昨日曹容华的话与玄凌的疑心原原本本的说了,只略去了她与玄凌剖心交谈的言语,慨叹道:“幸好反应的快巧言搪塞过去了,要不然可怎么好?”
眉庄无言,只幽幽叹了一口气,恍惚看着银红软纱窗上“流云百蝠”的花样道:“你我恩宠虽强于曹婕妤之流,却也比不过华昭媛,且没有子嗣可以依靠,这宠爱终究也不稳固。”
眉庄见甄嬛不答话,继续说:“皇上再怎么不待见皇长子和悫妃,终究每月都要去看他们。曹婕妤和欣贵嫔也是。即便生的是个女儿,皇上也是一样疼爱。只要记挂着孩子,总忘不了生母,多少也顾惜些。若是没有子女,宠爱风光也只是一时,过了一时的兴头也就抛到一边了,费婕妤就是最好的例子。”眉庄越说越苦恼,烦忧之色大现,甄嬛顾不上自己的情绪,忙出言安慰眉庄。
眉庄随后又说到找江穆炀太医开的助孕方子,甄嬛虽疑心,只是温实初被皇上指了去看护病重的护国公孙老公爷,一时回不来,眉庄见如此不巧也不在意,故甄嬛也就将此事抛在脑后不提。
这厢,甄嬛和眉庄正为子嗣的事情烦恼。殊不知,昨日甄嬛对着皇上剖白的一些只言片语,竟被传得沸沸扬扬。华昭媛听到甄嬛把她自己和皇上比做夫妻之语,又气又笑,等不到黄昏请安的时辰,便带着曹婕妤、费婕妤乌泱泱一堆人,去凤仪宫看皇后笑话。
皇后心中也气恼甄嬛的僭越之举,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默许了华昭媛提出的让教引姑姑再教导甄嬛宫规、并让甄嬛禁足抄写《女则》《女训》二十遍的惩罚。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甄嬛和眉庄正准备去给皇后请安,还未出玉润堂,便碰到了来传皇后懿旨的江福海。领了旨意的甄嬛真是又羞又恼,奈何又不敢在众人面前发脾气,更何况现在还有个皇后赐的教引姑姑在。眉庄心中也是惊疑不定,一边吩咐采月收拾整理教引姑姑的住处,并好生招待。一边又拉着甄嬛回屋内好生安慰。
进屋后,甄嬛见身边无人,忍不住气道:“华昭媛和曹婕妤真是好狠的心机,一个挑拨我和皇上关系,一个借题发挥,就是不让我好过。我甄嬛诗书礼仪、人品才学哪样不是顶尖,竟派教引姑姑再次教导我,我难道和梁才人一个样吗?岂不是让我竟又成了宫中的笑柄。”
眉庄听甄嬛越说越气,劝道:“你也太不小心,皇后虽不得宠,但皇上对皇后也很是敬重,当初你初次承宠便是因为说话僭越,不仅没有晋升位份,皇后还不肯受你的礼。如今你还不得教训……”
甄嬛本就又气又羞又恼,见眉庄也这么不认可她,更是气愤,不想再听眉庄的教训,硬生生打断眉庄,便回了后面的玉润堂偏殿。眉庄也是真心为甄嬛着想,见甄嬛这般不管不顾的发脾气,也是气恼,随也不再管她,叫了采月随侍,去向皇后请安。
甄嬛回了寝殿,回想昨日之事,当时就陵容在场,莫不是陵容将此事透露了出去。浣碧见甄嬛沉思,也添油加醋说了自己的猜想,讲了一箩筐陵容的坏话。甄嬛本就怀疑,听了浣碧的挑拨,心里更为不悦,对陵容也心生不满起来。
菡萏院中,绿叶如幕,荷花娇艳,在这花香四溢的清凉中,陵容偷得浮生半日闲。午觉醒来,陵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拾起地上的一只绣鞋,对着墙壁发起呆来,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席语听到动静,进了里间来,伺候陵容梳妆,说道:“小主阅了简美人下棋,简美人已经在荷花池边候着了。”陵容听罢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赶紧吩咐玉香泡茶准备糕点,梳妆好就带着席语去赴约。
“妹妹久等了,是姐姐不好。”陵容歉意道。简佩筠笑道:“姐姐哪里的话,我也是刚到呀,你看,这荷花盛开在碧波之上,迎风摇曳,像不像一个个婀娜多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