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了皇后。
他不喜欢这个皇后。
他后宫有许多的女人。他宁愿去亲近那些叫不出名字,也记不住相貌的女人,也不愿意亲近皇后。
她是个美人,那又怎么样呢?他就是不喜欢。
太后责骂他,训斥他,他故意充耳不闻,故意不理会。
她想控制他,他偏不如她意。他知道太后想要什么,太后想要皇后有孕,想让太子拥有萧家的血脉,这样她萧家的地位就越稳固。她们姑侄一体,再加上一个萧家血脉的太子,他们是自己人,只有皇帝是外人。赵贞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呢?他偏就不肯和皇后同房。皇后的肚子始终空空。
我知道你厉害。
他心想,我怕你。你这么喜欢掌控,那你掌控好了。你管得了天,管得了地,你管得了我的嘴,管得了我的手脚和耳朵,管得了我的眼睛。你管得了我的婚姻,但你管不了生孩子的工具长在男人的身上。
这些后宫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太后让她们进宫,只是为了生育子嗣。他有时候感觉自己不像人,倒像是一匹种马。他活着就是为了播种繁衍。太后提防着他,生怕他活会不长,生怕他不受控制,所以催逼着他尽早留后。这样,太后就能多一个可以随时用来取代他的筹码。
他不愿再挣扎了,不过就是下种么,也没有什么可难的。他流连后宫,沉浸在女人的肢体和怀抱中,他突然感觉到了快乐。放纵的快乐。身体短暂的快感可以祛除他的烦恼和忧虑,让他感受到作为男人,还有帝王的乐趣。每当做完那种事,他确实会感觉心情好一点。
只是持续的时间不长,那种快乐,无法超过一夜。
到天明时,他依旧感觉孤独恐慌。
他甚至会有种自我厌弃感,感觉自己成为了一个低级、下流的人,沉迷于低级庸俗的□□享乐。
他自幼读的是圣贤之书。
他熟读诗经,他自认为是个高雅的人。他对男女之间的爱情,有过想象。诗经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诗经说,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诗经又说,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诗经上还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试图改变自己,试图去认真了解那些女子,去爱她们,以求让自己显得不太龌龊,然而事实上他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
他只想宣泄欲望,并不想去爱任何人。
也没有什么值得爱的,女人也不过都是一样的。只有一个魏贵妃,赵贞有点喜欢上了她。她长得很美,容貌娇艳。赵贞宠幸过她几次之后,她便有些日益泼辣骄横起来,成日妒忌生事,但凡赵贞和别的女子亲近,她便要哭闹不休,冲他又是撒泼又是捶打。
很奇怪,赵贞并不讨厌她,反而觉得很熟悉,很亲近。他愿意满足她,从此便只常宿在她的宫中。
只是太后恨她恨的牙痒,赵贞也不敢太过偏袒她,时常还是得去亲近
别的妃子。
他的第一个儿子,是宫人林氏所生的。
这个孩子生下来,浑身红通通,皱巴巴的,脸上还长满了疙瘩。宫人说,这是孩子受热长了疹子,过几个月就好了。赵贞说不出,只觉得这孩子奇丑无比,不相信这是自己的种。
他感到无比膈应。
宫人将孩子递给他,说:“皇上抱一抱吧。”
他怎么也不肯抱,总感觉这孩子是太后从哪里捡回来,糊弄他的。
但这确实是他的种无疑,孩子的母亲,曾同他有过一夜之欢。一夜就能怀孕?骗鬼呢,他可不信。
他在太后面前,隐隐有些不满和诋毁之意,怀疑这孩子并不是自己的。兴许那宫人和侍卫之类的私通,也未可知。
太后听了这话,生气地骂了他一顿。
他自知理亏,无话辩驳,只能承认了这个孩子。他提出,要为林氏晋一个封号。
这个孩子是皇长子。
依照惯例,皇长子应当被立为太子。
太后同意为林氏晋封,但同时,要以立储杀母为由,处死林氏。
赵贞极力反对。
他对这个宫女,说不上爱意,也没有太深的感情。但她毕竟为自己生育了子嗣,也未做任何坏事。他自认为不是个残忍的暴君,做不出来这种杀了自己孩子生母的事情。
母子俩在大殿中争吵了一夜。
不为情,不为爱,只为心中的不甘。
他就想求一个理字。
当年,他的母亲也是这样被杀死的。
他一出生,他的生母,就被以去母留子的名义赐死。
林氏有何罪?他的母亲又有何罪?
十月怀胎,受尽辛苦,肚腹撕裂之痛,生下了孩子,还没来得及享受做母亲的快乐,就被夺去生命。
他不明白,太后同为女人,怎么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