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奴(1 / 2)

周家的花园子里可真大呀,年幼的孝廉充满着新奇。他去找周莞,周莞有了苏锦,才不理他。他去找孝贤,别说孝贤不出门,只高姨娘尖酸的眼神,他就害怕。丫头们凡是要告诉娘,忒讨厌!一个人多自在呀。周孝廉肉肉的小手拿着小棍戳西瓜虫,那虫子一碰就缩成一团,嘿嘿,真有意思。

生在周家,他有甚烦恼?他还真有,满脑子想的都是‘不念书’‘不打手心’‘不去书斋’‘不要见父亲’。春蕊每次听到他说这些,总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他只想吃吃玩玩乐乐,孙奶奶给变个戏法,丫头们带他捉迷藏,小厮们带他爬树抓蛐蛐,多有趣多快活呀。

天哪,是谁发明的读书?每当书背不出来,父亲黑着脸,他的心都要跳出嗓子!小小的孝廉,心中总藏着大大的疑惑。

西瓜虫成功的被他戳没了,能扒拉的草根子也扒拉的差不多。只听到蛐蛐叫却一个也寻不到,好不容易捕了一只蚂蚱,一松手又跳个没影。气死了,气的跺脚。

走啊走,肉乎乎的小人一个人逛到大塘子。还不足兴,还要爬到假山边上。咦?这是哪儿?怎么没来过?恁大的塘子,塘子边上一排排的柳树,还有假山洞。好,这儿好,孝廉早把不开心跑到九霄云外。把自己寻来的‘宝贝’鹅卵石啦,草木棍啦,统统藏在洞子里。

“姨娘打发我老娘家取回咱们的东西,可、可,那、那细软和银子,还有头面都被舅爷当了,说是生意周转不开,暂借用着。说姨娘要着急,他就去赎回来。”

啊!高盼儿只觉眼前一黑,气的差点昏厥。

“呸!赎?拿脸赎?不成器的种子,我的一点子体己,那可是我牙缝里省出的银子呀。祖母和娘怎这样糊涂,让她们保管,结果、结果……嗐!当日就是扔到这塘子里也比送回家强!嗐!哎!”

“我原说我们爷平安无事,马上家中大小宴请不断,头面一刻都耽误不得。下月初三老爷生辰,说话就要用。人家都戴咱们没有,还不急死个人。金银摆件舅爷先用着,好歹把头面赎了。谁想,谁想您祖母说,赎是不可能的,家中成箱的当票子都成了死当。还问姨娘可还有无银钱,先赎了后头再说!”

“这话,这话,合着咱们的东西还要咱们的钱去赎。就是用,好歹招呼一声,眼看到了初三,咱们可怎么办?让爷和夫人发现了,问起来怎么说呢!”

墨雪急的连连替高盼儿抱屈:“您府上可真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当日我送去时,拍着胸脯打包票‘把心放肚子里,姑娘的东西一分一厘都不会动’这才几日,话音还没落地,就用了个干干净净。自家姑娘不帮衬着,反偷摸的算计。怎么办呀,姨娘,咱们怎办呀!”

怎么办,拆东墙补西墙呗,把冬天的大衣裳先当了把头面赎回来,下剩的再想法子吧。

“噗通”

“噗通噗通”

接二连三的声音,密谋的两人慌的捂嘴,惊恐的瞪大眼。

“哦哦哦,好好好,看我的。”

孝廉不停的往水中投掷石头子,打起一个又一个旋涡,觉得自己厉害极了,自顾自的拍巴掌。

“蠢王八子!”见是孝廉,高盼儿长长的松了口气。

咦?这傻小子身边怎没人跟着,他定是躲懒偷跑出来,他娘知道了少不了一顿数落!谁有功夫搭理他,我孝贤多听话懂事。说话要走,可眼珠子一转,唉?他一个人呀,这儿又没人影,何不、何不……,一计上心头,主仆咬着耳朵嘀咕,如此这般,墨雪嬉笑着点头。

“他一个离不得娘的奶娃子,我还盘弄不得他?姨娘,您擎好吧!”刁奴欺幼主,邪恶的伎俩恶臭而生!

高盼儿悄摸摸离去,墨雪理了理思路,咳嗽了两声,隆重登场:“廉小爷,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跟着你的妈妈呢?”

咦?哎呀,是墨雪,孝廉的眸子亮晶晶,清澈澈。

“不要人跟,忒烦,总管着我!姐姐姐姐,孝贤呢?弟弟呢?我不敢去找他,你叫他出来玩呀。”

“贤小爷可不得功夫,他要背书要赶课,你背不上父亲不管你,父亲可是要打他的呀。”

“我弟弟就是厉害!”与有荣焉,丝毫听不出话中的奚落。孝廉真挚的佩服孝贤,甚至觉得有他挡着,自己可以少受些责罚。

真是个蠢出天际的猪头!

“廉小爷,弟弟可喜欢爬这山了,能爬、能爬……”

“能爬多高,快说呀。”

奸诈的眼珠子咕噜噜转,指着高处:“能爬到最高处,最顶上,喏,就那里。”

“我能,我也能,看我的。”

背书不行,这个在行呀。手脚并用,吭哧吭哧,累的满头汗,呲溜攀爬上去。一颗心只向着最高处发起进攻,再回头看,墨雪呢,人呢?哎呀呀,爬上去下不来呀,拼了命的伸直小短腿,还是踩不到下面的石头。下不来呀,下不来了。这才急的冒泪,再不来人,他支撑不住了呀!果不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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