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多少人,叫这么凄惨。”
他绕着树转了一圈,说道:“焦木里还有未熄灭的火,像是从里面烧毁的。”
这棵树只剩枝丫,若崖底的“大地之树”比作镜中像,那它更像树之本体。
没药上前查看片刻,翻出竹管,取了些树上的“火”,拿给华凌祁:“树干里并非未熄灭的火焰,是树上分泌的胶质,闻味道,像是所谓的庄周梦。”
华凌祁凑到鼻尖轻嗅,确实与北驷院的草料中的味道相似……
不料,顷刻间她觉得头疼欲裂,层叠的场景猛然挤进她的脑海中,她扶额试图压制那些不熟悉的画面,却愈加呼吸难耐。
她恍然间穿过漆黑的海面,看到了水下沉睡着的巨蟒,银光粼粼地盘旋着一棵遒劲的黑金古树。
它睁开灿黄的琉璃眼,将她的身影映在里面:“镜焲的流火何时熄灭?卻昭救我……”
眼前幻化出的镜焲,挡在她与巨蟒之间,着玄青斗篷,身影模糊,神情木然。他拉满黄金轩辕弓,箭矢朝她飞冲而来。
华凌祁蓦地惊醒,深吸一口气缓神。
她抬眸盯着黑金交织的虬劲树根,她心念太重,每多一次的入境,便是离卻昭愈来愈近。
无觉念了一声“我佛慈悲”,问华凌祁:“你方才看到了什么?”
“树,还有,盘在树上的相繇,”她隐忍的眼眶微红,说,“不过那些画面都是海底。”
无觉走到树下,神情沉重,眸光悠远:“上古时期,三界并未相通,互不打扰,但交接点处有一道缝隙,防患未然,帝君、冥君及人皇合议,利用息壤堵住这个窟窿,并且在息壤里种下了一粒种子,以此为界。”
“那时的凡人与天界的神一样,都可长生,但他们忽略了凡人的繁衍生息……时光变迁,朝代更替,人间战乱不断,因此生出无限妒恨,他们抱怨天道不公,想破坏成熟的种子,抢占天界和冥界。”
“几百年了,众人都以为那仅仅长出一棵……普通的树,谁曾想,息壤之下也早已拔地而起……”无觉抬头望向树顶,“犹如人体枯骨,没有皮没有叶的参天大树。”
阳离:“不就是根茎比寻常的树根大了些?怎得夸大成这样?”
无觉摇头否定,急道:“若地面之上的是皮相,那息壤之下的便是骨架,怎么可能是根茎!”
齐琡:“镜像,但,也不太准确。”
一颗种子,两向结果。
阳离说:“凡人又没仙力,世间怎么成了如今这样?”
没药调侃:“你是从来不进茶楼听书?”
阳离欲言又止。
他随骆煜安赴宴酬酢,出入的皆是酒肆风月场,何曾有这等闲暇茶楼听书。
“三界交接处的树,非人非妖非仙非鬼,但这棵树确实拥有了灵力。彼时,新的冥君还未出世,冥界没有掌控之力,下界大乱。”无觉不理会他们,接着说,“更匪夷所思的是,凡有生灵靠近交界处的那棵树,皆陷入自我臆想的幻境以束缚己身,帝君为铲除这等邪物,只好请出镜焲等几位上古之神。”
无觉苦笑:“上古之神又如何?同样也抵抗不住诱惑。”
“三千恶灵,当真是上古之神残留的欲望执念?”华凌祁疑惑道,“既然天下都痛恨结下的果,又为何还有花灵树的存在?”
无觉诧然她竟知晓至此:“三界混战的同时,也心照不宣协力除掉了那个邪物,但上古之神......都埋葬进了自己的幻境中,身负重伤的镜焲神尊设法,将他们的欲念抽出,幻化出一片花林。镜焲神尊啊,以前只知杀戮,哪像如今这般纨绔放荡,因为大战之后,他将自己的欲念和精血写成了楞严咒。上古之神们归位时,自觉身负罪孽,散了神识,化做西海之滨,圈禁一座三界法外之地,就是昭陵阙。”
“依禅师所言,为何卻昭成了昭陵阙的守门人?”华凌祁说,“若我记得不错,那海底可是还住着九头蛇身的相繇?”
“自老衲神识觉醒时,卻昭就已经出现了,上万年,无人知晓,她的来历。”无觉说,“至于相繇......”
话未说完,数十只红色流光在浓雾中忽隐忽现,犹如暗林里围捕的狼群,愈来愈近。
无颜鬼们虽不知他们讲得哪里的话本,听得入迷之际,见到影卫们持刀戒备,也裹紧了脸,严阵以待。
“听动静......”阳离凝神竖耳,话音未落,影卫率先甩出薄刃,同时,远处传来兵器撞击的动静,夹着一阵愤懑地咒骂声。
阳离:“......是绣衣。”
“他娘的,华家老幺的影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