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首个被“逮捕”的校园“霸总”,蒋峻荣以一种狼狈的姿势被带到了老杨和老方面前。
“我要给你爸爸打电话!”
在我们对蒋峻荣所作所为进行一番说明以后,这是老杨蹦出来的第一句话。
突然出了这档子事儿,回校的时间被往前提了一大截。
不可一世的“霸总”蒋戴着大金链,挂着串“大响炮”进校园,脚还没落地,就先挨了亲爹一巴掌。
“蒋峻荣,你这是要造反啊!”
蒋主任的这一巴掌力道给得够足,儿子的脸上被印上了高高的五指山,眼里的犟劲儿倒是一点没少。
他像是对父亲的责骂习以为常,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就任由父亲数落。
楚歌则被老杨叫过去做心理辅导,段璞瑜本想趁这个机会跟楚歌再说上几句话,却被另一边的老方给拉住了。
“还嫌不够丢人吗?”
骂到这份儿上,段璞瑜这才止住了想要往前探的步子,只是眼睛还在巴巴地望着,像是期待楚歌能够再回头看一眼。
办公室的大门紧紧关闭,她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之后,楚歌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不过一个星期没见,她像是变了个人。
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不说,眼睛浮肿得厉害,就连脸色都是泛着病态的白。
听说楚歌回来后,段璞瑜不死心地过来找过她好几次,她都避而不见。
他的锲而不舍终于换来了楚歌的婉拒信,而慧慧和我则作为资深“帮拒人”负责转达。
风雨如晦。
她把拒绝信交到了我的手里,慧慧把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放心吧,我们一定完成任务。信在人在,信亡……”
“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张思渊看了一眼手表,强行打断了这出煽情戏码。
慧慧转头瞪了他一眼,接着就拉着我一起踏上了这段距离达到2408.6厘米的“艰难”旅程,最后把这封意味深重的信件亲手交到了另一位男主角的手中。
他双手颤抖着打开了信件。
他脸色苍白地读完了信件。
他愤怒地撕碎了信件。
他冲进了雨中,然后被来上课的老方给薅了回来。
他拥有了一个晚上的思想教育。
“他让我和蒋峻嵘,不要再看一些没有营养的电视剧……”
“学成归来”的段璞瑜仿佛灵魂抽空一般,将这句话重复了数十遍,然后就开始抱头痛哭。
失望是学会治愈自己的开始。
当泪的潮涌渐渐退远,理想的岛屿就会浮现。
他会开始寻找自己的岛屿。
只是潮涌退去之前,还有巨浪波涛。
生活的幕布下,是氟西汀,舍曲林和永远也写不完的试卷堆砌。
星空和岛屿在现实之外。
我相信大部分性格极端的孩子都是父母教育异化的产物,所以我对于蒋峻荣始终怀有一丝同情。但我还是很难想象,他居然可以因为楚歌拒绝了他,在全年级范围内编造有关楚歌的谣言。
当一群乌合之众聚集在一起,“集体无意识”开始发作。他们明明都不认识楚歌,却跟着蒋峻荣一句又一句地附和。
十八九岁的少年,朝气蓬勃的希望,人格残缺的施暴者,粗鄙无知的年轻刽子手。
深居象牙塔多年,他们尚且不知道人言的重量,把发声当做荣耀,把侮辱当做乐趣,把附和赞美为友谊,把诋毁捧作伸张正义。
他们正在用语言,杀死一个抑郁症患者。
她被舆论勒索,近乎窒息。
我开始频繁看见楚歌胳膊上的刮痕,听见她独处时的自言自语。
当我们经过风暴的时候,大可以装作眼盲,但是我们谁也不能够保证,自己是否会成为下一个被溺死的伊卡洛斯。
我觉得自己应该为此做些什么,却没想到,这次学校的行动在所有人之前。
那是个炎热得有些过分的午后,燥热的空气一触即燃。
隔着一层墙壁,我听见办公室传来一阵又一阵清脆的巴掌声,还有老方高昂得像音乐剧一样的阵阵骂声。
“你是个嘛子东西啊(你是个什么东西啊),蒋峻荣?老子动达好多关系(动了多少关系)才要年级组把你给收哒?
又是上课玩手机,又是编排楚歌的谣言,你晓不晓得人家身体不好,要是人家一个没想开,你负得了这个责吗?妈了个巴子的,我看你列个阿子(这个小子)就是欠锤!”
蒋主任时刻不忘坚守自己身为政治老师的底线,若非必要场合,骂人绝对不用方言,就连他上次和老田吵架都是操着一口播音腔气沉丹田后一顿猛输,这回上了方言,显然是真动了气。
“蒋老师,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