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两个小小稚童惹住了眼。
略小的孩子不断爬树跌落,受伤大笑,乐此不疲。
略长那位站在一旁静静看着,时不时给他拍拍衣裳。
我问:“既会受伤,为何不拦?”
他答:“不让他这么做,他会不快乐。”
于是我便在镇上住了下来,等待因果到来那刻。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
第三世,她没能回到幼年。
我猜是我无法再得到无烬木的庇佑,只能勉强让她回到数月之前,她只记得那个名叫宫远徵的少年,我成了她口中的老山主。
我给了她所求的一粒药,在药中留了一丝私心。
亦跟在她身后,住进了当初那个小镇。
她死后,我按照蝉心小虫指引,找到了她,带走了她。
在那之前我从未见到过她的那位少年郎,直到约莫一月之后,苍翠山下的海,忽然泛起波折。
从未有人到过这里,尘世人都对这隐秘深渊心生畏惧,望而却步。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踏入这片海。
那时她还未完全活过来,我甚至不确定,能否再借用无烬木力量让她苏醒。
甚是惭愧,我与她,都在赌而已。
五日后,我在山脚,见到了头戴抹额,发间别着银铃,浑身湿透,重伤昏迷在乱草中的苍白少年,垂在身侧的手中紧握着一柄短剑。
我带走她那日,见过这剑。
我想,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宫远徵。
有些莫名气恼,就他?
又有些满意,倒是有点胆量。
这段被我打乱命数衍生出的缘分,连我也束手无策。
我养大的小姑娘,太执着,如她走的时候一般,从不回头。
我看着地上呼吸渐渐微弱的少年,犹豫再三,还是救了他。
他第二日才清醒,醒来看到我很是防备。
而后,看了看四周,再看了看我。
迟疑问我:“你是,苍翠山老山主?”
我擦了擦采草药时掌心留下的污泥,漫不经心点点头。
蓦地,他朝我跪了下来。
我惊地退后了一步,又下意识走过去想扶起他。
他垂首,声音嘶哑:“晚辈宫远徵,求…老山主让我见见她。”
说到最后,竟隐隐带着哭腔。
我眉头皱紧,半晌,终是叹了口气,把他拉了起来。
我瞧了瞧夜色,是云遮月。
我无悲无喜地开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一场关于求转轮回的故事。”
算着是三世,说完却也很快。
宫远徵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这一夜就要这么过去,我忍不住偏头看向了他。
借着虚缈月色,我看见少年面色煞白,死咬着唇,生生咬出了血,混着脸上肆虐的眼泪,大颗大颗落在了衣衫上。
他的墨衣长衫很别致,胸口绣着纯白茉莉花,血泪染红了心口茉莉,又逐渐滑落,乃至消失。
山脚与山上不过我几息的路,但于宫远徵而言却是陆地到苍穹之远。
苍翠山不会接纳他。
于是在山脚,我将玉环递给他,问他是否愿意和我赌一把,赌这天意是否偏爱,
若是偏爱,是偏爱他还是庇护我。
宫远徵二话不说刺破心口,鲜血汩汩,他眼睛却很亮。
我看得出来,这是作为赌徒的最后疯狂又期冀的眼神。
我与宫远徵所求并不一样。
我希望少女重生,忘却前尘。
而他求少女醒来,再见一面。
他立下心愿,我便打晕了他,送他回程。
我始终不明白,既已全夙愿,何必苦苦挣扎于万丈红尘,沉溺无谓纠葛。
过往种种的痛苦还不足够吗?
直至少女复活后,毅然决然下山跪别而去时,她回答了我。
“师父,这几世,我有过害怕,有过惶恐不安,也曾受过伤吐过血,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徒儿是最有赌品的赌徒,买定离手,生死不悔。”
所以在她醒来后,我发现她想起了所有记忆,我便知道,无烬木这一回,选择了宫远徵。
于是我并未阻拦她下山。
我与她一样,是最合格的赌徒,愿赌服输。
这也是她唯一一次回头,可我却没看她,只挥手让她走了。
她留下的时间太短了,没注意到我比从前更苍老的面容,更佝偻的躯体。
其实仔细算来,我今年刚过不惑之年。
这是无烬树对守山人的惩罚,罚我扰乱因果,插手命数;罚我一次次滥用守山人上达感知的能力;罚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