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师爷离开梅级家后便又回了县衙,把在那里的所见所闻都悉数说与了潘知县听。
想他去的时候梅级父子还在书房一起说话,看来倒不像先前传言的他们父子不和,而且梅级这个老学究守口如瓶,含糊其辞,根本就套不出什么话来,只说是孩子大了自己做决定,他私心认为与王院长没有嫌隙。
谁又知道梅级是不是故意而为之,这件事可能也有他梅级在后边推波助澜也未可知。
潘知县越听越糊涂,这件事一会儿是王院长借文松打压梅级,一会儿又话锋一转,变成了是梅级欲擒故纵,推波助澜。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总而言之,他们文人间的明争暗斗本官是看不懂了”。潘知县终于叫停了胡师爷的叙述。
“大人现在也无须看懂,且最后看看谁是赢家便可见分晓了。”胡师爷见潘知县听腻了也就不再说这档子事,转而又提起早间从梅级家出来时遇见了姚驿丞的女儿,没想到他这样老实巴交又其貌不扬的人,他的女儿竟脱落得如此标致,一时看住了。
“真的?”潘知县眼睛一亮,凑近胡师爷小声问到。
除了世俗八卦,潘知县最感兴趣的就是饮食男女了,见胡师爷把小小驿丞家的女儿描述成了天仙一样的人物,自然也想一睹芳容。
“大人想见还不容易,不过是一个小小驿丞之女。”胡严也小声地说到。
潘知县有一个同样精明却跋扈的妻子施氏,比起河东狮有过之而无不及,时不时地会到县衙来“巡岗”,所以这样看着碗里想着锅里的心思,潘高志断不敢让施氏察觉,胡师爷对潘知县知头知尾,自然也懂得替他掩饰和暗中筹谋。
“二位老爷青天白日的又在商量什么宏图伟业呢?”
要不怎么说不要在背后说人呢,这施氏像是有了千里耳一样“闻风而来”,声音极富穿透力,把两个人都吓了一激灵。
“娘子怎么来了?”潘知县忙给胡师爷使了使眼色,走近施氏身边毕恭毕敬地说到。
“怎么我一来你们就不咬耳朵了?应该不是什么我不能知道的朝廷机密吧,我也能听听么?”施氏大喇喇地坐了下来,眼神逼仄地问道。
“最近全县都忙着准备迎接的事,自然是说的那档子事,也算不得上什么机密,夫人若是感兴趣自然可以听听。”潘知县陪笑到。
眼见施氏一时疑心病犯,问起话来就像审犯人一样,而且还有要屈打成招的意思,在潘知县的低声下气之下终于和缓了些,胡师爷便寻机告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罢了罢了,倒弄得我成了什么。”施氏见胡师爷被自己给吓跑了,倒难得懂得“适可而止”,整理了整理衣服说到:“不过经过县衙便进来看看,话说明天的迎接的事情,可都准备停妥了?”
“夫人难得过问这些事,怎么今日这么有兴致。”潘知县笑嘻嘻,一副讨好的模样问到。
“这关系到官人的前途,我这个做娘子的自然是要关心一下,还是另有别人关心?”施氏有些不满地说到。
“夫人说的哪里话,不过是怕你累着,你照顾家里就已经够辛苦了,外边的事就不用多操心了。”潘高知县陪笑到。
“我也不想操心,只是如此一来便不知你背地里在做些什么。如今你忙着迎接学政这事可是不怎么着家?”没等潘知县为自己辩驳,施氏又酸溜溜地说到:“我看你如今把外边街边的还有犄角旮旯的花花草草都弄得好看得很,官人怕不是贪看住了,但就是再好看,也都是野花野草,任人践踏采摘。”
“什么野花野草,如今三令五申,谁还敢乱采摘践踏,怕不是想吃牢饭,夫人这话倒把为夫都给说糊涂了。”潘知县表面一脸疑惑,事实上心里跟明镜一样,只是说来事情也巧了,刚不过才提到姚驿丞的女儿,夫人便“查岗”来了。
“官人不要揣着明白当糊涂,我告诉你,当初要不是我家,你能有今天,又是经商又是捐官的,最好别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施氏瞪了几眼,撂下狠话后便起身走了。
潘知县连忙送了出来,见施氏走远了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却发现胡师爷就站在他的身后。
“刚才不是避难去了,怎的这么快便回来了?”潘知县自顾自往前走,悠悠地问到。
“属下不过是担心师母追问起来没完没了,对大人也没有好处,不如寻机脱身。”胡师爷跟在潘知县屁股后好一通解释。
“罢了罢了,这样的事一多也就见怪不怪了,我只是好奇,千百年难得说一回儿,怎么就被这老娘们给撞见了。”潘知县对今日的情形早就司空见惯,到底也没有真的生气。
“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胡师爷陪笑到。
因为今日迎送招待亲戚之疲,姚夏花只是过来同梅师娘道今日迟到之因,又恰巧文松家来,今日之教学便不进行了,只是闲聊些家常。
姚夏花见时间不早,便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