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再无力气,她的力气已经耗光了,似干枯的旧井,再也无水了。
两人摔倒在地,谁也无力再动,只能静静倒在地上,嗅着潮湿海腥味,静静等待黑白无常的到来。
“你……”花枕雪食指颤抖地指向前方,那里是她方才被风刃所伤后趴倒在地许久的地方,道:“没血……”
林遥茫然看向前方,眼前却只有一片漆黑,鲜血自身体流下地而消失不见,她的视线渐渐变得只剩模糊的黑白。
碧海倒映着一轮明亮的弦月,海风吹拂起滚滚浪花。
突然,海浪骤然拔高千丈,遮天蔽日的浪花在夜晚诡异恐怖,令人毛骨悚然,发出的巨大海浪声震耳欲聋,海浪甚至将海岛四周巨石拍碎成泥沙,以摧枯拉朽覆灭世间所有生灵之势席卷。伴随着月将被袭,海浪越掀越高,似乎要将碧蓝海水掀到天上去。
宫灏仰头看向天空,惊喜道:“木夫人,彗星袭月了!”
众人仰头看去,只见彗星已袭弦月,清冷的月光中透着一丝诡异的猩红,看得人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林遥呼吸渐慢,将至于无。
她连滔天海浪声也已听不到了,但她感觉到有什么在靠近,难道是黑白无常吗?她挣扎着将眼皮撕开一条缝,一双雪白的鞋子走到眼前停步。白色的衣摆被海风吹得晃动,仿佛挂在门上的孝布。她转动着眼珠,瞧见那人左掌按在腰间雪白刀柄之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刀柄。他的右手背在身后,挺拔的身姿仿佛生长在悬崖边千万年的傲松,又似成长于万年不化冰山上的一株白梅花树。
风寂星道:“走不动了吗?”他往前再迈一步,一手抓起一人,转身似风拂野一般离去。
碧海之上,一个巨大的旋涡仿佛要将天也吞下,伴随着可怖水流与浪涛,海水凝成一道巨大的旋涡之门。那门后只有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透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未知恐惧。
寒江天与西楼沉月迎面走来,阻拦之意明显,杀意一触即发。
海岛高处,谢尘缘拉弓搭箭,冷光闪闪的箭头对准林遥眉心。彗星已袭月,林遥必须在此刻咽气。
“放下林遥,花枕雪你随意。”寒江天道:“如今正是彗星袭月之时,林遥必须在此刻流尽体内所有鲜血。”
“我若拒绝呢?”风寂星抓紧两人,已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彗星将出弦月。
林遥颤抖着已无血色的双唇,迷糊听着寒江天的话,似乎想到什么,可失血过多的身体已无力思考,身体每一寸皮肤与每一寸骨头传来的剧痛扯得她身体不住痉挛,怀中那已干枯的木槿花轻飘飘坠落,被海风席卷的不知去向。
弓已满月,谢尘缘将在彗星离月之前杀死林遥,让她流血而亡。只双目骤然瞥见她怀中飘落的木槿花,思绪一刹那间又回到那个哀凉秋日的黄昏。
谢尘缘的刹那间失神,令风寂星掠身离去。寒江天与西楼沉月刚迈步要追,木夫人却缓步行来,远处更有步云霜带着许寄酒与萧烟城,两人被逼停步。
仍旧立于海岛之上的栖迟叹息一声,道:“门只半开,麻烦了,风寂星什么时候变得不爱玩了?哎,罢了,好歹可以进了。”话音落,他率先掠入那黑暗到令人绝望的旋涡水门。
蔺夫人赞同他的说法,便也不纠缠,紧跟其后掠入。
因两人率先进入,守在四周岛屿上多如蝼蚁的众人不停颤抖,欣喜若狂,急忙跟随在两人身后进入。岂料,水门卷动的旋涡竟比刀剑锋利,一声声凄厉惨叫响起,进入的众人被旋涡搅碎,鲜血与肉沫铺在海面上,犹如一盆鸡汤上漂浮着的黄色的油。
“啊——”众人不曾料到竟然是如此结果,便有人心生退意,但仍有人不肯放弃冲入旋涡水门,堪堪百来人进了水门,其他不知数十万之人尽数被搅碎。
木夫人仰头看去,彗星已然离月,便也不再等,立即冲入旋涡水门。
海岸边,众人早已下海赶往黄泉岛,如今岸旁骤然寂静,遍地尽是脚印。风寂星将两人放在地上,道:“我要去黄泉岛了。”
林遥看向那远去的背影,仿佛神仙过海回归神仙山。她知道,风寂星救了他们已是勉强,如今两人是死是活,只能听天由命了。
只恨……未能杀死阮芷柔,终究不能报仇。
“林遥。”花枕雪在叫她,可得不到任何回应。他心中慌了,缓缓移动右臂,手指放在林遥左肩,可惜,冰凉的触感下是一动不动。
“林……”花枕雪心中慌乱,他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团杨妃色的影子出现在前方,但花枕雪已经看不清那是什么了,恍惚是一簇绽放的蔷薇花。
虫儿走到林遥身旁蹲下,最后看向花枕雪,叹道:“她失血过多,又身受重伤,已是……无救了。”
“她、她没死?好,请、请去找……”花枕雪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虫儿轻叹摇头,道:“救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