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的盛夏,午后天空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丝风,树木无精打采地立在阳光下,只有躲在树上的蝉不知疲惫、嘶哑地鸣叫。
CBD星角东边小巷尽头,一家名叫“雨颂茶铺”的店面正开门营业。
40平的店铺,中式装修布局,红砖老木头古色古香,进门先是客歇处,放着两张小方桌,老式竹椅,两边摆着芭蕉绿植。
在往前稍微一走就是开发式厨房,与吧台连成一块,台面上垂着毛笔字写的点心名字,底下是各色模样精致的手工点心。
下午刚过两点,店里没有客人,点心师傅和一个服务员外出用饭,现下店里只有茶铺店主单月和剩下的一个正在午休的服务员。
单月中午刚到的店,正好想趁着后厨空闲,着手练习前阵子刚设计好的茶果子造型。
她站在吧台里,腰间系着围裙,半垂下脑袋用糖粉筛细细筛出各色面粉。
她表情认真、动作细致,鼻尖和额角鼻尖上沁出一小片细密的汗珠,脸颊上也腾起两团桃子一样的淡粉色。
筛好粉色面粉,单月小心翼翼将面粉分类好,从冰箱里拿出蚕豆泥,先加入糯米粉用小火加热。
熬制各色练切皮的间隙,单月不忘干活,从抽屉里取出各色工具摆好,等待切皮变凉。
本来在沙发上休息的服务员小陈看单月忙个不停,有些心虚地开口:“单月姐,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像熬练切皮和内陷这种事,通常是点心师傅都会甩手给她们干的活。
在小陈看来,连点心师傅都不愿意干的活,单元却件件亲力亲为,很难说不是在考验她有没有眼色。
单月抬起手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温温一笑,“没事,要是什么事情都让给别人干,那以后我估计都得忘光了。”
茶铺的顾客不多,为数不多的老顾客有一半是冲着她的茶果子造型新鲜而来,每逢茶歇都点名找她设计。
就冲别人对她的这份看重,她也得将茶果子重头到脚做好,才不至于将这份看重给砸了。
依着图纸做好几样点心,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解下围裙,单月抽出纸巾揩干净手。
刚擦干手,台面上的手机嗡嗡作响,单月暼了眼屏幕,跳动的联系人赫然写着母上大人四个字。
是她妈张秋静打来的电话。
自从因为付不起房租需要家里的资助,单月答应张女士每周都得参加她安排的相亲。
这阵子,张女士给她来电除了相亲就没别的事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看在钱的份上,单月硬着头皮去相亲。
也不知道张女士都哪里找的人,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她已经见了差不多有十个男人。
这些个男人,什么品种的都有,可算是种类俱全了。
她还记得第一个相亲的男人体重目测得有200斤往上。
两人一见面,男人咂舌,也不避讳她当着面嫌弃她胖,完全不像介绍人说的身材好。
单月自认自己不苗条,一米六多的身高,体重110斤。
虽说不瘦,但是跟眼前这位重量级男士一比较,怎么说都能算是身轻体巧。
两人是在酒店见的面。
单月全程心平气和地看男人嫌弃她胖之后,自个给自个点了八个菜,每个盘子都扫得精光。
吃喝中途男人不忘表示,如果单月能减个二三十斤,他可以勉为其难地跟她处处看。
账最后是单月结的,她拿着发票回家找张女士报销。
张女士一看发票愣了一下,问她都是两个人吃的么。
单月回忆了下那半个小时。
除了最后的木瓜雪蛤羹是一人一盅,其他几样菜她都没啥落筷子的空间,男的全扒拉到自己盘中了。
张女士又问她对男的感觉如何。
单月只说了男人希望她先减个二三十斤再考虑交往,没提她的感觉。
张女士听了她的话,注意力全在减二三十斤这件事上,当场气得要打电话骂介绍人。
于是,单月又参加张女士给她安排的第二次相亲。
这回张女士找的男人身材中等,不胖不瘦,不矮不高,属于那种扔人堆里能认错十次的那种。
男人比单月大三岁,二十七出头的年纪。
两人一见面,男人直接对她来了次灵魂拷问。
“结婚以后,你打算生几个孩子?”
单月正在喝水,差点没被这发自灵魂的拷问呛死。
她眼神惊恐地反问男人想生几个。
男人端起水杯,呷一口茶水,给她竖起三根手指,“我最少要生三个孩子。”
男人喝着茶开始侃侃而谈,什么喜欢孩子,生命的意义在于传承,在于延续,孩子是人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