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星河六岁的时候。姥爷因为突发的脑溢血去世,那时候家里的大人们都忙的不可开交,又担心姥姥一个人住着不安全,没人陪着说话也寂寞,所以他就被送到了小镇上陪着姥姥。
整个镇子都坐落在长江边上,几条长长的青石板路把家家户户都连接了起来。一条青石板路路延伸到和公路连接的地方,有一棵很大的黄桷树,树下经常都坐着一个慈祥的老奶奶。那块地方很宽广,所以莫星河经常都在那个地方和自己的小伙伴疯玩儿,老奶奶每天都在那里坐着,满脸笑意地看着他和他的小伙伴弹玻璃弹珠,扇小卡片,玩老鹰捉小鸡。隔一会儿她又会抬起头,视线远远地望着公路尽头,好像在期盼着什么一样。
他已经记不清第一次看见孟晓雾那天的天气,他只记得那是一个下午,孟晓雾留着可爱的短发,发梢微微内扣,一身深红色的小裙子,头上带着和裙子同样颜色的贝雷帽,从一辆豪华的小汽车上走了下来,背上还背着一个漂亮的皮质小书包。穿着光鲜的衣服脸上却带着泪痕,然后从驾驶位上走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他先是蹲下身子和孟晓雾说了些什么,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然后牵着她的手往那条青石板路的深处走去。
读幼儿园的时候,班上有个小女生也很喜欢穿裙子,“但没她穿的好看,”他想。
旁边的小伙伴儿推了出神的他一下:“莫星河,到你了,快快快。”
……
这个镇子在离着重庆主城区有着两三个小时的车程的一个小县城,沐沐一边开车,一边听着孟晓雾娓娓道来自己的童年。
“那个时候我才六岁,我爸妈非要把我从上海送到那个镇子的爷爷奶奶家里去,”
“欸?从上海送到镇上去?”沐沐听到这里发出一声惊呼,接着又打趣道,“原来你更小的时候是在上海长大的呀,是大城市的人呀。”
“那个时候我爸妈的事业都起步了,大概是觉得没时间照顾我吧,我姥姥姥爷身体又不好,”想着沐沐在开车,孟晓雾没有理她,一边说着她眼神突然黯然了一下,“如果我当时再坚决一点留在上海的话说不定我爸妈也不会因为事业分开吧。嗨,不过也是,他们都要把我送离开身边了,哪有那么多如果。”
“不过后来因为三峡大坝的关系,那个镇子都已经搬啦,以前的老镇子有很大一半都淹没在长江里了,这样想想还有点可惜,毕竟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一块儿地方,都没留下多少照片。”
“那个老镇子的口子那里有一棵很大的黄桷树,我就是第一次在那里碰到莫星河的,”她突然很开心,眼睛弯成了两道好看的月牙,“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一身泥巴的和几个小孩儿在那棵黄桷树下扇卡片,灰头土脸的样子,也不知道他那时没有没有看到我。”
“当时他带着一个黄色的瓜皮帽子,在那一群小男生里面特别显眼,我一下车就看到他了。”
“哦那倒没有,主要是觉得那个帽子很瓜,他后来还一直把那个瓜皮帽子当个宝,可好笑了。”
……
沐沐一边开着车,一边听着孟晓雾讲述自己在那个镇子上的童年,关注着自己闺蜜的情绪变化,这一路上她都在提莫星河,想来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去回忆那些和莫星河的过去,她现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的闺蜜是放下这段感情了。她送了口气,想起来几年前,得知孟晓雾要去英国读书的时候,莫星河来找自己的时候的那双带着红的眼睛,看着自己闺蜜这个轻松的样子,她愉快地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嗨,”孟晓雾彷佛是看出了沐沐的心思一样,“我和他认识那么久,只要是回忆以前的事情,哪能躲得开他,没关系啦。”言语间沐沐已经开车走到了那个小镇的新城上,“沐沐,在这里靠着路边停一下吧,我去打个招呼。”
这是一栋新的乡镇小楼,浅蓝色的外墙砖,这几排就是统一搬迁的移民房产,摩肩接踵地挤在一起,所以也没有自己的门庭和小院子,一楼就是很普通的一间门面房。门口的公路边上有一棵大大的黄桷树,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太太树下的一个小板凳上,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她花白的头发上,她微闭着眼睛,似乎是在享受这美好的夏末时光。
孟晓雾走过去特别温柔的俯下了身子,在老奶奶耳边轻声地喊道:“冉奶奶,我来看你来啦。”
冉奶奶听见这声音先是缓缓地转过头看了孟晓雾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然后似乎是终于从自己的记忆里发现了此人的模样:“嗨呀,是晓雾呀。你来了啊,你吃饭了没有哇。”
孟晓雾低头略带羞涩地笑了笑,“是呀,奶奶,我今天正好有时间就回来看看你。我已经吃完饭啦,谢谢冉奶奶。”
冉奶奶转头看了一下旁边的车里的人,又回过头来和孟晓雾说话,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慈祥地微笑:“多带你的朋友来我们朝阳镇玩儿,我们这里这些年,可不一样啦。”
“是的呀冉奶奶,我都差点没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