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
季杳收到吕群宜的微信消息,说是学校在艺术楼举办一场摄影展,拍了她的那张照片也被选中展出,所以邀请她有空可以来看看。季杳点开那张电子邀请函,想了想这周六没什么安排,便打算去看看。
云城大学新校区在大学城,从她那里过去,地铁就快一小时。她走在校区内,离开大学3年,再看到这些年轻的面孔颇有些沧桑的感觉。季杳按照地图来到艺术楼一层的展厅,周六人还不少。门口处有展览宣传册,本次展出的作品大部分由在校学生提供,少量从社会投稿中选出,题材多种多样。
季杳拿着宣传册开始在展厅内转悠,她停驻在一张海上日出的照片,海上氤氲着雾气,红日一半沉在海里,一半浸在雾中,带着清晨特有的惺忪。季杳久久站在这张图片前,她上次去海边还是在大三,一个人买了张火车票去了厦门。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大海有了憧憬,好像还是第一次看《不能说的秘密》。她在厦门一个人骑了自行车,一个人去听了一场演奏会,一个人看了日出和日落……
她又去看了别的作品,吕群宜的作品命名《夜晚的萤火》,黑白色调,有点阴森。之前在手机上看并不这么觉得,如今放这么大,感觉完全不一样,她甚至庆幸照片里的自己并不清晰,想来也不会被发现。
她转了个弯,脚步顿住了,展现在面前的巨幅照片里奔流的溪水边上蹲着一个女孩,女孩穿着碎花裙……图片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而久远,图片下方有作品介绍。
作品名称:《不能说的秘密》
作者:Su
她站得笔直,睫毛不停扇动,内心山呼海啸,她庆幸额前的刘海够长,遮住了眼睛。展厅内的音乐突然切换,整个厅内都充斥着十年前那部电影的回忆。时光仿佛倒回,季杳看到那个午后她同他坐在沙发上,隔着距离,从窗帘缝隙中挤进来的一缕阳光中飞舞着尘埃;她看着屏幕,桌上的咖啡逐渐冷却;她倒在他怀里哭泣时候,DVD机已停止了运转……
2009年
高三的寒假特别短暂,转眼就到了考前百天的誓师大会,这一次她跟同学们坐在前排,而苏日安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没有长篇大论,没有激情澎湃,季杳觉得这是他临时拼凑的。可是越到这个时刻,那些空洞的激励反而令人反感。
四月底,学校组织高三学生拍毕业照,火箭班的学生回归原班级拍照。陶玥提议毕业照集体穿白衬衫,女孩子系深蓝色的领结,男孩子们系同色领带。季杳的白衬衫还是借宋雨的,只是穿起来略肥大。她跟班上同学百无聊赖地站在操场等摄影师,却被通知摄影师还在路上,大家开始不耐烦起来,季杳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她低头闭目,身边的陶玥突然发现她往自己身上倒,下意识地要扶住她,但陶玥是个小个子,撑不住她,跪在了地上,也幸好抱住了季杳,没让她直接摔在水泥地上。
陶玥吓得大叫了一声,苏日安立刻跑过来将她抱进自己怀里,大步往医务室跑去,林朗赶紧追上。宋雨扶起陶玥,问她有没有事,陶玥摇摇头,也得亏季杳轻。
季杳中途被掂得清醒了几分,迷糊中好像见到了苏日安,她动了动唇,低声叫了声:“苏日安?”
“嗯,我在。”苏日安低头看着她那比衬衫还苍白的脸。季杳没有回应他,好像又晕了过去,那只戴着红绳的手却抓着他胸口的衬衫。
到了医务室,苏日安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病床上,校医利落地做了检查对气喘吁吁的苏日安和后来的林朗道:“低血糖啦,还在太阳底下晒,可不就晕了嘛。我先给她打一针葡萄糖。”
听到这个结果,林朗呼了一口气,才发现苏日安一直握着季杳的手,他看了一眼校医,悄悄拍了拍苏日安的胳膊,低声:“哥们儿,矜持点,会被校医看到的。”
苏日安茫然地回头看林朗,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季杳身上,完全忘记了这里是学校。
“没关系,我是校医只负责看病,不是教导主任。”校医拿着针管走过来,善解人意地对苏日安说,“等会儿还要打吊瓶,你可以在这里陪她。我会把帘子拉上,不打扰你们。”
苏日安握着季杳的手紧了紧,礼貌地对校医道谢。林朗站在一旁等校医将葡萄糖推进她胳膊,才对苏日安说:“那我先回去了,估计摄影师也快到了。那你跟季杳这毕业照怎么办?”
“让摄影师后期P上去吧。林朗你记得跟蒋老师解释一下。”苏日安嘱咐了一句。
林朗比了个OK的手势就走了。校医将吊瓶挂好,便拉上了帘子。季杳的唇苍白而干燥,苏日安要了棉签和温水,沾湿之后点在她的唇上。
季杳醒过来的时候,吊瓶才降下三分之一的量。苏日安立刻俯身上前观察她的情况:“还晕吗?”
季杳对着这张近距离的脸有些不适应,她偏了偏头,轻声:“还好,我晕了?很久吗?”
“没一会儿,”苏日安回头给她兑了杯温水,又将她扶起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