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么了?”
沈惜怜从高一开学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江令野而且她保证别人也没见过他这样。
他从来就是高傲的那一类。
沈惜怜坐了下来,“你把我当朋友你可以告诉我吗?我绝对不会跟别人说的?”
毕竟她也见过他在医院里发脾气,他还让自己不要说出去,沈惜怜确实不喜欢把别人的事往外说,特别是他。
他吸了一口气。
“你要是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让别人把自己的心结说出来确实不容易。
“你可以别走吗?”
沈惜怜不解。
“到底怎么了?”
沈惜怜想起他在发高烧那一次也迷迷糊糊说着些话。
“别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
沈惜怜从没听过他这种语气,她一直以为他骨子里是骄傲的。
“别像我妈一样把我丢掉。”
沈惜怜耐心地问他:“到底怎么了?”
他苦笑,“你应该知道我们家吧?”
沈惜怜点点头。
“当年我爸在大学时候认识的我妈,我妈当时是白港一个药物企业的独生女,我爷爷对我妈的家庭很是满意,我爸又特别喜欢我妈,两人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第一个孩子是江寂安,江寂安从生下来就漂亮,越长大越优秀,五年后我出生了,全家就指着我妈生的是个男孩,确实如我爷爷所愿。”
他停了吸了一口气,“但是也不都如他的愿,三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踏进幼儿园,别的小孩都哭我没有,我不听老师的话饭也不好好吃,三天就被幼儿园老师告状了。爷爷说男孩开窍晚一直到小学我的成绩都是班里倒数。” 他无奈地笑出声
“前几次还好,也就我妈骂骂我,我爸常年忙于公司没什么时间管我,我妈给我报了很多补习班,我不愿去,还经常从补习班里逃出来,后来爷爷就不喜欢我了,我堂兄弟姐妹很多,他们都很优秀家宴上经常把爷爷逗得合不拢嘴至于我……从来就不喜欢那种场合,我不说话,也不笑,妈妈说过我很多次,可是我就像天生不服管一样谁的话都不听。”
沈惜怜认真地听他说,面前的好像不是江令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认识的江令野从来不是这样的,他明明那么傲气又那么随性。
她以为他一直是自由的。
“五年级的时候我因为打了同学被叫了家长,我爸彻底怒了,然后我就被送到了特殊教育学校。”
特殊教育……
沈惜怜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是家里不听话的孩子被家长送过去,那边的老师没有普通学校的温柔和善。
只要不好好学习就会各种教育。
会拿鞭子抽会体罚会不给吃饭。
“我被关在那地方,起初我还不服一直在闹,老师就把我关到一个笼子里,不给我饭吃,我一直在闹腾,一直不服,一直让他们放我出去,可是没有用,路过的人看了我几眼就走了。”
沈惜怜怒了,“这是违法,虐待儿童。”
他笑了,“呵,违法有什么的,只要孩子学习好,怎么管都行。”
这是我见过家长来探望时说的最多的。
“那你呢?你家长怎么说?”
“我?我们家没有人来看我。”他说的很直接甚至听不出一点别的情绪。
“……”沈惜怜彻底愣住了,不知道怎么接话。
“后来我一直不服气也读不下去书被他们摁在水盆里。”
“这些都不算什么,八人间的宿舍,他们见我不说话就带头欺负我,他们拿打火机烫、拿水彩笔涂我的脸、扯我的头发、在我的床上,鞋子里放图钉……”他自己都笑了,仿佛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脾气上来和他们打了一架,老师只看到了我打架从来没有看到他们欺负我。我被当着所有人的面放到了一个很大的水箱,那是用来专门惩罚我们这些人的。”
“是我理解的灌满水的水箱吗?”
“嗯。”他点点头。
难怪在溜冰场他看到那么一大片游泳池会有那么大的不是反应。根本就是童年阴影。
“那水里又没有空气,怎么能放人进去。”
他笑了,“这有什么的,那些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后来一个同学看不下去带头去砸坏了水箱,我差点以为我要死在那……那个同学也被罚了,他叫李贺阳。第二天我收到了堂姐的信,她说我爸妈离婚了,原因是我妈家里破产了,我爸觉得她再也不能从事业上提供帮助又把我身上的坏毛病都怪到我妈身上,把我妈赶走了,他又带了一个新的女人回来并且那个女人已经是孕晚期了。”
“两年……两年只有信,没有一个人来看我。”他笑了。
不知为何,沈惜怜听红了眼但始终没在他面前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