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入云的玉界山仅有一条长满青苔的石阶能通向山顶。
从山脚向山顶望去,石阶层层叠叠,盘入云霄,一眼望不到头。
这天卯时,天刚蒙蒙亮,山脚下的明霄宗外门弟子便在泉水边采完水,睡眼惺忪地背起沉重的水桶向山上登去。
走到半山腰,一名身材瘦削的弟子不慎鞋履踏到路边松土,顿时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山去。
幸好同伴及时拉住了他,才避免他出糗。
那个差点摔下去的弟子眼见水桶的盖子翻落,水被泼洒出去一半,气得骂骂咧咧地:“妈的,放屁都砸脚后跟,真是点背!天都没亮,饭也没吃,就要咱们来下苦力!”
“小声点!”同伴赶紧扯了他一把,眼神警告。
可惜这压低的声音已被走在前面的男子听见。
那人停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回过头:“怎么,自己不中用,还在这闹脾气?”
刚刚发脾气的弟子名叫宋金,瞥见掌务这张似笑非笑的脸,只觉背上的寒气丝丝地冒了上来,立即噤了声,低下头去。
掌务林清远是这几个弟子中的头儿,他瞧了一眼后面被落下老远的人,扬声道:“修仙之人,讲求心若磐石,身如老松,连这点苦都吃不了,不若趁早回家娶妻生子,了此残生的好。”
宋金面如火烧,只得嗫嚅一句陪罪:“林师兄,师弟知错了。”
其他人也应声附和:“掌务师兄,我们一心求道,这点小事能坚持住。”
林清远见他们满脸通红,额发被汗水搅和到一处,衣衫也湿漉漉的,知他们从山下勉力走到这时,体能与意志几乎已到了极限。
他指了指山顶道:“不吃苦中苦,哪为人上人?我知你们不服气,凭什么自己辛苦背来的泉水,要被内门的人白白喝了去。”
“你们羡慕他们住在山顶,过得潇洒自在,却不知他们曾经也是从成千上万的修仙人中挤过的这独木桥。更别提多少人中道陨落,用白骨铺成这条修仙路,他们付出的代价,可比你们大多了——”
掌务的话还没说完,天上飞过几个人在他们面前轻飘飘地落下,竟是明霄宗的内门弟子,看袍带祥纹,品阶都还不低。
那几个内门弟子对着林清远拱了拱手,一脸公事公办地道:“我等奉掌门之命通知山下众人,今日有我派大能即将突破,明霄宗恐有异动,望各位注意躲避。”
话音刚落,天上猛地划过一道闪电,乌沉沉的天色骤然一变,狂风伴着轰隆的雷声倾刻而至。
没想到竟来得如此快。
林清远颔首道:“知道了。我会带他们回安全之处。”
那几个高阶弟子命令传送后,便匆匆飞走了,留下地上人心惶惶的众人。
“掌务——”有人刚要说话,突然被地面的震动和一阵尖叫声打断。
原来狂风吹落了山上的大石,后面有几个女弟子差点被砸中,慌乱中有人的木桶滚下了山崖去,幸好人没事。
林清远知道这群外门弟子都是普通人,再走下去很危险,便下令:“大家相互携助,寻到附近的山洞避雨,等雨停了再走。”
“师兄你呢?”慌乱中有人问道。
“我去通知前面的人。”林掌务脚尖轻点,奋力向前面赶去。
雨幕已倾泄而至,砸得人睁不开眼。狂风呼号着,卷得天地昏昏,地动山摇。
林清远迎着暴雨疾行了数丈,终于在远处的石阶上发现了一个缓缓移动的灰点。
他深吸一口气,暗运起丹田之力,极力向那个灰点靠近。
“星阑!星阑!”
林清远的大声喊叫没有唤起负重前行之人的反应。
她一直躬着身子,不紧不慢地向上前进,直到林清远一把拉住她的肩膀,强行让她直起身来。
“干嘛啊?林师兄,何事如此惊慌?”
一个懒洋洋的女声问道,声线清亮带着些许稚气。
从宽大的木桶下,露出一张小圆脸。
雨幕中林清远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觉得那双似猫般溜圆的眼晴在雨和闪电的映照下闪闪发亮。
林清远焦急地拉住她想往山下走:“今天有我派大能突破境界,玉界山上很危险,你快随我去避雨。”
不想这月星阑反手撑脱了他的手掌,低头拒绝:“不必了,林师兄。这点小风雨不会有事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呢!这可不是小事。”林清远知道她倔强,却没料到她如此胆大,便着急地道:“送水又不急在一时,现在玉界山随时都可能有意外发生,刚才下面的师兄师姐都险些出事,你不要一意孤行——”
“林师兄——”月星阑不慌不忙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隐约透着不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但送水是我的任务,还请勿多言。”
“况且应对危险,这不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