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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摇曳的婚房里,昭仪一个人坐了许久。

“霜儿。”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才想起开口叫人。

霜儿从门外进来,小声开口:“公主。”

“给本宫找点东西来吃。”

“好。”

还没等霜儿出去,婚房门就再次被推开,赵锦辞身上的喜服在红烛的照射下有些晃眼,昭仪竟从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将军……”霜儿低头行礼。

赵锦辞脸上扬起笑,“你去给公主备吃的就是。”

“是。”霜儿连忙应下退出去。

“你怎么回来这么早?”昭仪看他来了,也不再拘礼,随手把头上的金冠摘下来放到一边。

赵锦辞怕她一会儿不小心碰到,把自己碰疼,走过来把沉重的金冠拿开放到梳妆台上:“父皇和母后先离席了,那些臣子自然不会多留,就都走了。”

昭仪听着他说“父皇母后”,撇撇嘴:“你倒是改口快。”

赵锦辞没接她这句话,伸手把床上的大红床单掀了,花生桂圆哗哗啦啦落了一地,昭仪剥花生的动作都停了,愣怔的看着他。

“明天再让人来收拾,”赵锦辞眸子中没什么情绪,大手一挥把红床单铺回去,“你先休息,我去书房。”

昭仪看着他出去,还贴心的给她关上门,后知后觉原来他刚刚是在给她清床。

昭仪转头看着那张铺满红色的拔步床,思绪一瞬间飞回那离京城有万里远的边塞……

她请缨去边塞时朝堂之上无一人同意,每日参到皇帝那里的折子能堆满案几。

皇帝和禧朝皇后也是日日劝说昭仪,只当是她在耍小孩子脾气。

可能终究还是宠着她的吧,两鬓斑白的帝王最后还是同意了她的无理取闹。

昭仪没去过边塞,但深知边塞艰苦——

她自幼和太子跟着老将军习武,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朝堂上年轻一辈的朝臣以及她的那些个兄长都没有能在比武上胜过她的。

可是后来有天,她的父皇突然就松了口,答应了她去出征的请求。

那天素来以知礼温柔著称的禧朝皇后在御书房门口跪了一天一夜,只为了她的昭仪能不去那“都护铁衣冷难着”的边塞。

禧朝皇后的父亲是先皇的宰相,所以她年少时能看到的东西只有宰相府里四方窗外的那一隅天空;及笄之年嫁做太子妃,至今三十余年都被困在这深宫,触目所及是红墙朱瓦……她这一生都被围困在对女子所设的囚笼中,可是相比起边塞,她宁愿她的昭仪和她一样……

昭仪到了边塞的消息从皇城开始封锁,到边塞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她就是当朝帝王最宠爱的小公主,所以也并没有人知道她是女扮男装,边塞的将士只知道她是空降来的大将军,是白白占了赵锦辞位置的“纸老虎”。

昭仪到边塞的第一年,赵锦辞因为临时被派去带队守燕山,边塞昭仪的日子并没有那么好过——

己方将士的不信任、入侵者的虎视眈眈、边塞生活的艰苦、还有亡“夫”之痛……

第一个月,己方将士训练都松松散散,更有甚者连到场都不到。就算是她亲自去训练场盯着,将士们也不会因为她这个大将军在场而改变一点点状态。

她在军营里也听到了许多编排她的流言,总之就是虽然“军令如山”,但她手里的军令在众将士心中仍然比不上赵锦辞的一句话。

第一年年关,赵锦辞曾经手下的副将常登平得到了密探的消息说敌营会大肆办盛宴,守卫都会放松警惕。

一直对昭仪颇有意见的常登平没有和昭仪商量,私自带三千精兵潜进了敌方军营。

任谁也想不到这会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是从一年前知道赵锦辞被调去燕山就在筹划的一场阴谋。

昭仪是在晚饭后察觉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找了常登平手下的一个小首领来问,才知道他干了一件多大的事。

因为常登平已经被困,敌军也加固了守卫,昭仪的每一步行动都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才能确保自己不落入和常登平同样的险境。

昭仪只带了几百信得过的精兵悍将,从背后进了敌军营地。

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敌军营地里到处都是尸体、残骸和血迹,但是在敌军的主帐里,敌军主帅和首领依然在欢歌笑舞,好不自在。

他们庆祝的不是年关,是他们自认为的胜利和享乐。

全然不顾营地外面那些自己人的生死。

昭仪突然就明白了《燕歌行》里的那句: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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