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千百万次让这些人死掉,自己和女儿便不用惶惶不可终日。如今只是死了一个帮凶,却还是用自己女儿的命换的。
天道多不公啊。
素娘低下头,爱抚着青奴稚嫩而铁青的脸颊,目光温柔:“青奴,你且去吧。”母亲随后便来。
青奴最后尖啸一声,魂魄终于离体而出。
日光已不似之前那般暴烈,照在青奴的魂魄上却是千锤万凿、烈火焚烧之痛。
突然间,一柄浅绿色的伞飘然罩在了二人上方,替青奴最后一缕魂魄挡住了日光,也止住了她灰飞烟灭的过程。
一排排金光流溢的符文列于伞面内,因为感受到魂魄而泛起涟漪。
“你且在伞内好好温养,等到魂魄养的差不多了,我便找块更好的灵玉给你做身体。”
无歧摸了把着伞柄处绑着的流苏,继续道:“到时我可将鬼修的修炼法教于你,只看你心志是否坚定,能不能撑到那时候了。”
说完,那抹残魂便消失在伞内,伞面上的符文金光流转一圈,似乎在道谢。
无歧挥手收了伞,又将它递给了痴望着的素娘。
素娘没太能听懂无歧的话,但她知道,青奴有救了。
素娘颤抖着手,小心抚摸着浅绿的伞面,而后抬起头,想要向无歧道谢。
只是这种大恩,又该如何谢呢?
“我名无歧,你可愿随我走,入我门下,为我弟子?”无歧有些紧张地望着素娘。
素娘迎着光回望着无歧,面前宛若神女一般的人物正耐心等着她的回答。
素娘没有犹豫,怀中紧拥着伞,俯首于地:“我愿。”
无歧受完她这一拜,将她扶起:“那你以后便是我……”她想了想,“无歧门弟子。”
她努力压下嘴角笑意,继续道:“我会教你修仙之道,让你摆脱生老病死之困,能护着你想护住的人。”
“此后,你只要无愧于心,便无需再惧任何人。”
“因为,我是你的掌门。”
素娘感受到一股不可违背的力将自己的身体托起,面前人的一字一句落于她的心间,将她早已沉到谷底的心也托了起来。
素娘怀抱浅绿伞,迎着无歧灿若朝阳的双眸道:“是,掌门。”
无歧内心狂喜,转过身去无声大笑。
猛然间,看见地上还横七竖八着几个人。她轻咳一声,转身问素娘:“剩下这些人,你想怎么处理?”
素娘冷淡地瞥了眼抖如筛糠的丈夫,眼里一片悲切,语气却冰凉:“我嫁于他十二年,他甜言蜜语哄诱我,让我日夜绣花养家。我劝他不要赌,他怨我赚得不够多。我本只恨自己胆小懦弱,但他千不该万不该,要卖了我的女儿。”
她语气讥讽:“他既然那么爱赌,便将他扔去赌坊吧。五十两银子该怎么还,赌坊老板是最清楚不过的。”
她不再看元四,目光转而停留在那几个瘫坐在墙根的壮汉上。
曾经打的她卧床半月、将家中值钱家当尽数搜刮的恶鬼,如今却涕泗横流,连句求饶都不敢说出口。
她心底觉得荒唐,却快意横生,恶意脱口而出:“打断他们的腿,叫他们不能再为虎作伥;将抢我的尽数夺回来,叫他们也尝尝贫穷卑贱的滋味。”
素娘猛地一顿,有些惶恐地看向无歧,似乎担心她是否会觉得自己残忍。
无歧正细细记下,见她停住,便问道:“就这?”
素娘的惶恐被抚平,忽而转为一股酸楚,她低声道:“还是罢了,他们都是陈老爷精心挑选的家生子,少了一个,他都会数倍报复回来。”
她不想给无歧添麻烦。
无歧顺着她先前的目光看向那几个壮汉,神色中多了些思索:“这陈老爷能养得起这么多人,家中是不是很有钱?”
素娘点头。
无歧见她面露苦涩,便岔开话题道:“我还要在镇上待几日,你是留在家中收拾,还是和我一起?”
虽然她现在没钱,但是她已经想到了来钱的路子。
素娘闻言,低下头整理着青奴遗体额前的碎发,声音发苦:“我……我想给青奴打口棺材,将她好生安葬。”
无歧这才知道,凡人死后是要睡进棺材里下葬的。
她抬头往家徒四壁的房子中看了眼,问:“你还有钱吗?”
问完,无歧便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她不待素娘回答,便回过身朝那几个壮汉一挥袖,
三四个荷包纷纷朝无歧飞来。
无歧接住,给了素娘,问:“够吗?”
素娘捏着荷包,终是再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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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板的街道上,路边站着的群众纷纷往一户民居门口偷瞄,整条长街从未如此安静过。
那民居门口先是滚出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