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突然捂住耳朵,扭头往外跑。
“囡囡!”
“快拦住姑娘!”
家仆们始料未及,眼看着虞南珠从自己面前跑过,方后知后觉地去追。
来钱的动作最快,几步就拦住了虞南珠的去路,然后往琼枝喊了声,叫她过来拉住姑娘。
琼枝正晃神,不知这是怎么了,被来钱吼了一通后,茫然地抱住虞南珠:“姑娘,姑娘你别吓我。”
伍金泓当机立断:“快把姑娘送回房,刚才有只野猫蹿过来,把姑娘魇住了!”
“哦哦哦……”琼枝慌忙把人往同怀园搀。
可姑娘看起来并不像被惊了魂,琼枝侧头悄悄去看,只见姑娘含着眼泪望了大公子一眼,然后便闭紧了眼,将头耷在她肩上,像一盏灯,倏忽灭了自己的光。
此时都督府的书房,在拆解完一桌子许愿纸后,严未迟终于称心地找到了虞南珠的那一张。
细细的纸条浸润了一日夜的餐风露宿,手感有点软塌塌的,像随风潜入了南方的水气。
字迹晕开了一点,但还是能很清晰地辨认出几个字。
“念兹在兹,未迟不知。”
严未迟干涩地咽下一口唾沫,小心地将这张许愿纸轻轻捋平,再捋平。一遍遍看这些字,无比确信这就是虞南珠的字迹,在这一遍遍里,让这句话,反反复复熨烫自己的心。
她心悦的人,竟是自己!
胸膛被鼓胀起来,他此刻真想马上见到那总是口是心非的姑娘。问问她,既然心悦的是他,为何却要与旁人订亲?害他这阵子患得患失,忽悲忽喜,催伤心肝。
他将自己的那张同这张并排放到一起。
“念兹在兹,未迟不知。”
“南国生南珠,南珠心难得。”
严未迟看着两张纸,仿佛看不够似的,一时真有点不知今夕何夕。他太过专注,甲辰进来在他跟前站了许久,他竟没发现。
甲辰不得已呛了一声提醒。
严未迟回神,不动声色地将纸条卷起塞入袖口,慢条斯理问道:“什么事?”
甲辰俯身回禀:“盯着姚指挥使的人传来消息,昨夜他悄悄赴了都尉府。主子,这是他二人第二次见面了。”
“嗯。”严未迟双手交叉垫入下巴,乜了乜眼思索,“可将李江的供词暗暗泄露给姚敛?”
甲辰点头:“那日特地唤了他过来,叫他瞧见摆在主子案头的供词,想必是拿到了。”
严未迟笑了一声:“那就对了,这供词就是姚敛的投名状,想必能得几分周赟的信任。既然他想两头卖好,我便助他一臂之力,叫他心想事成。继续叫人盯着罢,李江那怎么样?”
“没人发现,一切安好。”
历知来开业那日,严未迟亲自安排了“李江”出城,押往昭都,果然一出城便有接二连三的刺客想要取李江的命。可惜了,在周赟处心积虑要杀人灭口的时候,他早已把李江悄悄转去了别处,此时既不在府城,也没有去昭都。
李江的踪迹姚敛也不知情,想必这也使得周赟在他面前有机会挑唆,或再许诺些别的好处来拉拢姚敛。而既然李江找不到,那就只能从李江的供词上下手,在严未迟身边有姚敛这样一号人物,对周赟只有裨益。
李江跟他的家人已经安顿妥当,择日便能真的送去昭都。至于故意放给周赟的供词……自然是真的,不过是两份供词的其中之一罢了。另一份一模一样的,早已夹带在给皇后娘娘的家书中,送去了昭都。
“暂且再稳他一阵子。”严未迟眼神一沉,手指敲在桌面,“舅舅暗中调兵需得仔细布置,有一丝一毫异动便会叫周赟起疑心。都督府丢失李江的供词,你便散几个人出去暗中打听追查,弄些响动出来吸引周赟的注意——他最近要成亲,再记得给他备份贺礼。”
“对了,”他紧接着又道,“叫你盯紧鹞鹰,可有发现?”
甲辰:“暂时没有,鹞鹰的警惕心极强,我等不便靠近,所以暂未有什么发现。”
严未迟的手指倏然收拢握拳。
无论前世还是现在,驻军营在他赴任之后就一直牢牢握在他的手里,那就奇怪了,前世周赟到底哪来的那支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