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尖长大的囡囡,竟要孤零零去一个陌生之地,我舍不得呀!”,余太傅情绪稍定继续说道:“纵使我舍得,她也是不愿的呀!禹州才是她的归处呀!”
禹州,余清欢的双亲便是葬在那里,良越是知道这件旧事的。昔年余太傅易主而侍,做了贰臣,清州的祖家便容不下他了,即使儿子惨死,也未能葬入余家祖坟,而是葬在了余老夫人的娘家禹州,如今……,良越情知这本是余清欢最好的结果,却因今时之事,权益妥协,可是良越还是不忍就此放弃。
余太傅已经不愿多言,微合双目,摆了摆手道:“你的情意欢儿若泉下有知也是知足的,罢了,此事不可强求,去吧。”
良越看了看两日间苍老了许多的余太傅,迟迟不忍开口,只好起身告退,暗想只能从长计议才是。
却说良越前边刚走,易莲也起身告辞,到了门口,突然一个身穿半旧杏色衣裙的人闯了进来,正好和易莲撞了个满怀,易莲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才堪堪被夕颜扶住身子,竟是尚未看清是何人,那人已经跪在了余太傅的面前,双臂扑地,以头触底,未语声音已是带了七分哭意。
易莲见余太傅被靠在椅背上,双目微闭,满脸的疲惫之态,暗叹了一口气。今日之事,与她这个外人都觉得繁杂不堪,更何况这位突逢劫难的老者呢。想到这里,易莲示意夕颜上前扶了那人出去,如今接连的打击,余太傅的身子怎么受的住。
“老太爷,我们姑娘是愿意的呀,是愿意的呀!”,念知挣脱夕颜的拉扯,哭喊着道。
余太傅猛地睁开了双目,说道:“什么,你说什么?”
念知重新跪在了地上,慢慢的收了哭腔,说道:“那日大火临门,姑娘情知逃生无望,喃喃自语间说遗憾今生未能得嫁良家,并亲书绝笔命奴婢交予良公子。如今良公子情深意切,全了姑娘得名分,岂不是得偿姑娘临死之愿。”
如此这番,易莲再是顾不得礼节了,悄声叮嘱夕颜再去请了王大夫过来,以备不时之需。
余太傅似乎才从她的话中明白其中的意思,喃喃道:“欢儿真的愿意吗?那是怎样的孤寂呀,我怎么忍心任她这番去呀!”
念知爬着向前,仰起的脸上满是决绝,“老太爷,奴婢请愿陪着姑娘。”
“你是说你要去良家?”,余太傅犹自不信的问道,“你可知,高门显赫,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从此余家再是护你不得,而那良越不过因为欢儿护得你一时罢了。”余太傅说道这里,叹了口气看着她,劝道:“罢了,如今余家遭逢劫难,一众仆妇已经遣散大半,你既幸得性命,也是你的造化,现如今还了你的自由身,寻个好人家安身吧。”
念知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余太傅,不答一语,易莲怕她想左了正欲劝她下去,却见她突然站起了身来,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突然将自己的衣裳前襟扯了开来,露出了自己的肩膀,易莲吓得大惊失色,忙的上前要去拉扯她,可待到了跟前,易莲却迟迟下不了手,怔怔的看着念知的身体。
余太傅当然也是看到了,只见念知露出的后背上,纵横交错的陈旧伤疤已经变成褐色,在白色的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易莲不敢想象这位姑娘当初忍受了一种怎样的折磨与刺痛,眼睛竟是不受控制的有些发酸。
念知由着易莲帮着穿好了衣服,才慢慢说道:“奴婢如今不过是残破之躯,早就熄了嫁人的心思的,只求老太爷恩准奴婢入了良府,从此一盏青灯陪着姑娘足矣。”
“你身上的伤是从芭州带来的。”余太傅死死的盯着念知,肯定的说道。
念知似乎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余太傅还不罢休,继续问道:“所以,欢儿身上也是一样的伤?”
念知顿时伏在了地上,身体的抖动似乎更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