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贾宝玉屋房门大敞,廊下玩耍的小丫头们都聚在门外,伸着脑袋凑热闹。
麝月在晴雯耳边低声说情,晴雯便也懒得追究,斥散小丫头,掩上门,继续午觉。
麝月领着春纤来到院里。
正安慰春纤,却见她盯着一个地方,目不转睛。
麝月顺着她目光望去,笑道:“早便听说你们屋都宝贝这狗,果然不假。”
“宝贝?”春纤瘪嘴,“林姑娘是挺宝贝它的。”
春纤尚未从先前的疑虑中回神,正在细数近日遇到的一些麻烦。
从遗失金珠,到撞见二爷,再到丢了香囊……
巧合吗?
她看向手里的香囊,想着某个天方夜谭般的可能,脑中一阵晕眩。
“不行,”忽然,她快步走向在林黛玉屋前打转的小狗,“得趁林姑娘还未回来,理清这事!”
麝月愣了一瞬,被落在后面,懵懵然,“什么?”
小狗感知到春纤的到来,却没有躲,反而偏头看她,这令春纤越发疑惧。
她遍体生寒,忍住恐惧,弯腰去捞地上的狗。
正在此时,背后忽有人唤她。
“春纤!”
春纤僵住,缩手回头,来人却是彩云。
彩云走近,面中似有隐忧,看了眼春纤面前的狗,蹙眉道:
“太太找你。”
……
彩云与春纤俱在王夫人屋服侍多年,有些交情,这一路,彩云便将从太太那听见的话捡紧要的透露给了春纤。
春纤提前准备,一见到王夫人便跪了下来,双手奉出香囊。
“倒有人帮着你,”王夫人瞥眼彩云,坐回炕上,“既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便说罢?”
春纤不敢瞒住,将家中母兄相逼、攒了多年的金珠丢失、被狗诱入贾宝玉屋之事一一说明。
“我不敢欺瞒太太。”她从怀里拿出那两颗金珠,泪如雨下。
彩云将香囊、金珠呈上,王夫人扫过一眼,问:
“你可喜欢绣海棠?”
春纤一惊,须臾,伏首到地上,颤声回道:“奴婢、奴婢绣工粗浅,不喜欢绣海棠!”
王夫人没说话,春纤继续哭道:
“都是那条狗,是林姑娘那狗!是它捡了我的香囊扔到宝二爷身上去的!是它偷了我的珠子放到他房里的!”
“啪!”
王夫人拍桌,“你当我好糊弄?把你的肮脏事推给狗?”
春纤埋头,哭得更厉害。
“看着你本分,才把你给了林姑娘,你不好生服侍她,反把心思打到别处,哪个给你的便利?既这样,你别进那个院子了,我这也留不得你。”王夫人缓出一口气。
紧接着吩咐彩云:“叫她娘来,领回家去。”
又指了一个婆子,“你去跟林姑娘说一声,春纤手脚不干净,我撵出去了,赶明儿再给她换个好的。”
婆子应下,刚走到门边,被彩云唤住。
彩云凑到王夫人身边,以帕掩唇,低声道:
“府中都在传,说林姑娘那狗不同寻常,懂人心,还读起了书。春纤所言,保不定真假,太太或可再查验一番,试试那狗的深浅。若是假的,照旧打发春纤便是,若是真的,留此狗在老太太院里,总是个麻烦。”
王夫人沉吟片刻,对门口婆子道:
“林姑娘那先缓缓,把袭人给我叫来。”
袭人贴身照料贾宝玉,随贾母一道去了东府,这一行人刚回来,各自困倦。
刚服侍贾宝玉睡下,便有人来传唤,她忙过来王夫人处。
见春纤跪在地上,袭人已有七八分料定。
她向王夫人恭敬福礼,王夫人劈头就问:“宝玉捡香囊时,你在不在?若在,就仔细说来,还有那狗。”
袭人看眼春纤,轻叹口气,将那日所见所闻诚实道出。
隐去了春纤对贾宝玉说的那句“绣一个送他”。
末了,关于狗的事,她所言与彩云一般无二:“听说是这样,但除了林姑娘,那狗谁都不亲近,也不到我们这边来,我也不知真假。”
说的亦是实话。
“不曾去你们那?”王夫人手指春纤,疑道:
“那她怎么说今日是被狗带进了宝玉屋里?难道就这么巧?谁都不亲近,偏生宝玉不在时,就领了人进屋?”
“太太!我说的都是真的!要是有一句假话,就让我不得好死!”春纤急喊。
王夫人此时疑虑甚多,揉眉心道:“好了,你回去罢。”这话是对袭人说的。
待袭人退下后,王夫人将两颗金珠丢到春纤面前,“你也去,待查明,再治你的错。”
春纤捡了金珠,还未起身,便见王夫人把她那蓝色香囊扔给了侍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