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莲二拿走她头发的第三天,她就从迹部景吾手中拿到了血缘鉴定书,并被告知家人想要和她见面的请求。
“如果还没做好决定,本大爷帮你拒绝。”
许是看出了她的游移不定,迹部景吾把鉴定书给她的时候特别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答应了见面,但只是和柳莲二,她血缘上的哥哥。
椎名希踌躇犹豫的不是相认,而是未来。
谬误百出的起始,荒唐恐惧的漫长岁月,到了可以结局的时候才发现本应该不是这样,难道就可以修正一切达到欢喜的结局吗?
“我们是双胞胎。”
少年的声音干涩,手中的笔记本被捏出折痕,“三岁那年我们发烧生病,当时爸爸出差在外地,妈妈就带着我们去医院,手忙脚乱的安顿好我们然后趴在床边眯了一会,醒来之后你就不见了。”
“后来调查发现有人把你偷走了,我们到处寻找,即使找到了那个偷走你的人也没能得知你的去向。”
“那个人说你当时烧的太厉害,就把你扔在了路边。”
“我们从没有放弃过寻找,每一天都在期待。”
“…幸好你还活着。”
书房内坐着的两个人齐齐沉默下来。
分明是血脉相连,甚至曾经那样亲密的手脚交缠存在于母亲的肚子里,一同迎来人生开端的双胞胎兄妹在命运的作弄中竟然成了如今陌然相对的尴尬场面。
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一声“哥哥”咔在嗓子里重若千钧,有还是被咽在肚子里。
“我挺好的。”
椎名希最后还是笑着这么说。
“收养我的里奈妈妈对我很好,完全没有问题的健康长大了。”
就像所有离家在外的孩子一样,永远很难把受到的委屈对着亲人说出口。
椎名希也是一样。
或许血脉这种东西,原本就是契合的两端,离别后再会隔着陌生感也阻挡不了心里塌陷的那块涌上的想要亲近的意味。
她的家人是爱她的,所以她不可能对这位真切寻找她,为她的遗失感到悲伤的哥哥说她的苦难,沉重的愧疚远比任何东西都要难以释怀。
柳莲二心绪在几天的沉淀中平定,他不再把椎名希看成那个三岁的“柳花音”,在过去的数十年里,他的花音妹妹已经变成了独立的另外一个人。
但那还是他的妹妹。
注意力都在女孩身上,可能还有双胞胎特殊的感应,所以他异常细腻的感受到她笑容下的那部分黯然。
或许那位长辈确实对她很好,但她的生活绝不像她所说的那样“完全没有问题”。
脸颊上的梨涡此刻在他眼里像是盛着带着涩味的苦茶,又想起迹部专门派人递给他的详细资料,酸涩感无法控制的从某个角落冒出来,咕噜咕噜冲向喉咙和眼睛。
“你的身体怎么样?”柳莲二还是尝试问出口:“要不要回家住?爸爸妈妈还有我都会照顾好你。”
“快好了。”
椎名希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在医生和佣人的悉心照料下,再加上近期一直都和迹部景吾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从住进迹部家的那一天开始,只要和他呆在一块,她身体的溃败就会停止,所以目前她的体质值已经重新回到了42,还有向上涨的趋势。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迹部景吾对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对不起,我还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们。”
关于这一点她没有想隐瞒,“回去的话,帮我说声抱歉,没有见一面什么的。”
“但,最迟春假的时候,我一定会去亲自拜访。”
椎名希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亲生父母。
她也不想让他们来别人的家里见还坐在轮椅上的自己,所以给出了一个期限。
“不用道歉。”
“还有,是回家,不是拜访。”
柳莲二一点点纠正她的观念。
“我们会等你回家,希。”
温和而包容的语调安抚着女孩的情绪,最终她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其他。
不知道柳莲二回去说了什么,双方在隐秘的默契没有提起见面的事,但他们的关心却源源不断的尽数传达给了椎名希。
“今天妈妈重新布置了房间,买了新的鹅黄色的被套,爸爸还买了一个很大的鳄鱼抱枕,但我觉得还是海豚抱枕被你喜欢的概率更高。”
“赤也又迟到了,我准备给他换一个训练菜单。”
“妈妈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牌子的钢琴,所以她买了最贵最好看的那一架。”
“今天下雨的概率是90%,你出行要注意安全。”
“我们一起去医院看了幸村,大家都很担心他的身体,不过我相信他肯定会健康回来的。”
“你房间的衣柜里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