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面宿傩夜里回来看到的就是一坨白色的东西倒在鸟居旁边,树魅扒在旁边的树上。
他让凤凰火停在鸣面前,站在那盯了一会,这家伙似乎毫无戒备心,一直维持着绵长的呼吸。
难道是又长眠了?
他蹲下伸手扯了扯鸣的头发,女人不舒服的蹙了蹙眉,然后把脸往蜷缩的膝盖里埋了埋。
看上去只是睡着了啊。
树魅从旁边的树上滑动下来,低沉又奇怪的嗓音说着蹩脚的人言:“宿鸣大人,似乎是我吓到她了。”
如果树魅有脸,那此刻大概看上去会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带着局促不安,可惜它没有,宿鸣甚至只能靠猜才知道它刚刚说了些什么。
咲鸣本来就睡得不是很安稳,感觉到有人扯她头发,又在她耳边说着模糊不清的话语,她迷茫的睁开双眼,看到了蹲在她面前的诅咒之王,白天看到的漂亮的鸟,以及吓得她一直提防的树精。
真是热闹的场景。
前两个都还好她看到树精的那一刻本能的发出一声尖叫然后爬起来猛地抱住面前蹲着的诅咒之王,起码宿傩长的好看吧。
宿鸣本来听树魅说话,想骂这脑残树精能不能好好学学人话,每次说什么都听不懂,被突然扑上来的鸣弄得个措手不及,没蹲稳一屁股坐地上了。
万籁俱寂。
咲鸣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好恐怖,她现在双手环着两面宿傩的脖子整个人扒拉在他身上,她不敢松手更不敢看两面宿傩现在是什么表情。
“松开。”他低哑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咲鸣讪讪的松开手退开,恨不得给他就地磕一个,心中无比懊悔:我错了大哥,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我被这个树精吓到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眼里蓄满了泪,她看向被她扑倒后也坐在地上的两面宿傩。
又哭了,她难道只有这种表情吗?看到树魅这种蠢货还能被吓哭。
如果咲鸣能听到此时宿傩的心理活动一定会大声朝他控诉:这才是一个人的正常反应啊!
两厢无言,两面宿傩像是对她无话可说,站起身提起鸣腰间的缎带,把她拎了起来。
咲鸣:好好好,这样对待美丽可爱的女孩子是吧。
她如愿以偿的坐上了漂亮的火鸟,虽然只飞了一会会进到院落里,不由感叹真是方便的代步工具。
整个院落里是屋子和走廊透出的暖色光亮,把宿傩分明的脸部轮廓线都照的柔和不少,咲鸣才注意到宿傩换衣服了,穿着一身黑色的纹付羽织袴,上面印着几个反复的家纹,这样子看上去倒真的像个城主了。
凤凰火扇了两下翅膀,飞出庭院,落下斑斓的光在他脸上流转,黑暗幽深的瞳孔放空的望着前方。
咲鸣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她已经这样注视面前这个人很久很久了。
他抬脚离开,不管这个女人专注的过分的表情。
咲鸣回神,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宿…宿鸣,我住哪一间房子?”其实她想直接说我能不能和你住一间,看刚刚那个树精的样子,该不会也住在这里吧。
“随你。”
“可以和你住一间吗?”
他顿住脚步,回头莫名其妙的看她。
“我……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被审视的目光打量,她开口解释道。
老实说比起不知道会干出什么奇怪事情的咒灵,还是熟悉的漫画角色和诹访的声音更让她安心,而且他们之间已经有束缚了。
两面宿傩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
“你该不会把我当好人了吧?”
他轻撩起眼皮看向咲鸣,笑容里包含着满满的恶意。
“你好像还没搞清楚谁才是这个院子里最可怕的人。”
“我们说好的,你会保护我。”
“随你。”他并不在意这种事。
她有种如愿以偿却又被喂了口屎的感觉,自己睡或者和两面宿傩住一间对咲鸣来说只是在非常糟糕和糟糕之间做选择。
但睡眠很重要,她没怎么犹豫跟上了两面宿傩的步伐。
——
空旷的屋子里只有一个床,宿鸣进了房子后就抱臂靠坐在门边,阖上了双眼,看上去没有使用床的打算。
但咲鸣依旧很自觉的远离了床位,龟缩在这张床对角线的角落。
趁着他还没睡着,得赶紧问:“宿鸣,你知道白天那两个侍女去哪了吗?我想要被子和枕头。”
一阵无人应答,这个可恨的聋子。
大约就这样对坐了十几分钟,两面宿傩都没有挪动的意思,咲鸣过了一会儿才敢正大光明的盯着两面宿傩,他闭眼的样子看上去柔和不少,身上也没了那股子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