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狭窄的杂物房,身下的木板床又硬又窄,她试着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腰,等着身体渐渐有了知觉,这才打量起了房间。
房间只有一个小窗关得紧紧的,里面堆放着各种农具,除此之外就一张桌子一个凳子,还有自己身下的这张床。
虽然房间狭小,但收拾得很整洁,身上的被子也很干净,只是也许是关窗的原因,房间里不通风,空气中隐隐有一股药味。
她想坐起来,但腹部的疼痛在提醒她,她被人刺杀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此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她转头看去,逆光中看不清来人的面庞,但下一刻就听到那人的声音。
“薛小姐,你醒了?”
这声音是……芸娘?
果然,那女子关上门坐到了她床前,她就着有些昏暗的光看清了她的脸。
芸娘端着一个小碗说:“喝点粥吧。”
她这才发觉她确实很饥饿,于是就着芸娘喂过来的粥喝了下去。
小半碗粥下肚,她感觉自己周身的力气恢复了不少,这才开口问道:“这是哪里?”
“这是宋家在京郊的庄子。”
宋家?
她一个激灵,想起了那晚刺进她腹中的匕首,上面就有宋家的标志。
见她满眼惊恐,芸娘赶紧解释道:“你别担心,没有人知道你在这。”
于是芸娘说了那日遇到她的情形,她见薛怜身受重伤,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慌乱中只能想到通知少爷。
她正要转身回去找周氏夫妇去报信,薛怜却痛苦地□□了一声,芸娘便安抚她说:“薛小姐,你坚持住,我马上去通知宋家来救你。”
然而薛怜虽闭着眼意识恍惚,但嘴里却急促地说着:“别,不要……”
芸娘却犯了难,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她该不该去给少爷报信?
她一咬牙,便先偷偷把薛怜偷偷藏在了一个阴凉的山洞,给她喝了水,又用帕子绞了水盖在她额头上降温,做完这一切便回了别庄给周氏夫妇做饭,以免引起怀疑。
她回去得还是晚了点,周氏夫妇不断地咒骂她,然而碍于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敢真对她拳打脚踢,只能掐一掐她的胳膊。
等到夜里周氏夫妇入睡后,她用推车去后山把薛怜偷偷运回了别庄,藏在她的房间里。
她住的是偏僻的杂物间,周氏夫妇住在主屋正厅,这边有什么动静很难听见,他们平时也不会往她这里来。
薛怜感激地看着芸娘,没想到会是她救了她一命。
但看她住的房间,薛怜皱了皱眉,问她:“你怎么会住到这里来?”
就算宋秋石再怎么不喜欢她,可她毕竟是怀了宋家的孩子,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会这么苛待她。
芸娘的表情有一丝奇怪,垂着眼眸说:“或许是我偷偷去见你,少爷不高兴吧。”
“是这样?”,薛怜狐疑地看着她,“你不是还让我别告诉他吗,你自己说的?”
芸娘一愣,“难道不是你那日宫宴上告诉少爷的?”
“我怎么可能……”薛怜回想起那日宫宴发生的事,猛然明白了什么。
那日他们把所有过错都推到芸娘和宋秋叶身上了,当时好像说过要把芸娘赶出去之类的话。
她当时因为宴会上的变故,注意力全在考虑自己将来的计划,对宋家的事没怎么上心,没想到宋家真的会做得这么绝。
“那周氏夫妇又是什么人?”
“他们是帮宋家守庄子的。”
皇城许多高门贵族在京郊都有田地,这些田地会租给附近的农民,而农民每年只自己留一点口粮,其余的都交给贵族。
所以有田地的地方,一般都会修建一个别庄,一方面贵族们闲暇时可以到别庄小住,另一方面看庄子的人可以帮主人监视农户上交的粮食是否对数。
周氏夫妇也就相当于宋家的下人,他们居然敢虐待芸娘,怎么说芸娘也怀着宋家的孩子,虽然芸娘是下人,可孩子却是主子,芸娘是主子的娘,虽为奴籍,怎么也该受到一点尊重。
看来芸娘在宋府过得确实不好,是宋府对她不在意,这些下人才敢踩在她头上。
“对了,薛小姐,你不让我通知宋家,那你打算怎么办呢?你的伤需要找大夫。”
“你能帮我通知我父母吗?”
芸娘摇了摇头,“我进不了皇城的,我只能在宋家别庄,周氏夫妇最多允许我去宋家的地里摘点瓜果,附近的农户也都是宋家的人……”
因薛怜坚持不让她透露给宋家,芸娘从小伺候人,心思通透,自然也知晓了其中必有缘故,但因做了十几年奴婢,她尤其守本分,只要薛怜不说她便不会问。
“死丫头……死丫头……死哪去了?”外面一个女人扯着嗓门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