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自己说的不愿去,但见他就这样走了,月媞还是不免郁郁,十指深深抓着衣角,清白的指尖洇染出一片红意。
“姑娘喝口茶吧。”船家指了指中间木桌上的陶壶,刚才便已经泡好,这下已是不烫了。
月媞心绪被牵了过来,向船家微微点头,拂住衣袖随意倒了一杯,端起来触手温凉,茶汤青绿,毫无防备地喝了一口。
一入口,才觉清苦涩意,眉心都不自觉蹙了起来,放下杯子,往余下的茶水里看,茶汤清透,并无问题,只是上面飘着几根深绿的莲心,根部上带着一段黄色胚芽。
“莲心茶入口虽苦,但苦涩后也有回甘,清火去热效果上佳,最适合这天气了。”
这苦意不似她喝过的药浓烈,只是淡淡地侵袭着各个角落,乍一尝着有被苦到,过了半晌,嘴里才感受到一点回甘,独属于未经烹煮植物的那份清香,与软酥糕点又不同。
月媞端起来再尝一点莲心茶,倒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悠悠品了一会儿,直至茶凉透,不适再饮,也未煮新的,月媞拎着裙子起身走到船头吹风,吹着湖风,一壶茶入心,虽有苦意,倒也真是静下来几分。
刚才跟着那位县丞到了此地,船头前面就是画舫,四周停着几辆小舟,从船桨到船篷都有精美装饰,外塑细致彩画,不过是从岸上到水中这点距离,小船都如此华美,来人也必都是非富即贵。
他们这条小乌篷,在这儿倒显得格外寒碜了。
回头让船家将船划远一点,眼不见为净,省的给自己徒增烦扰。
木浆带起水流,船头轻荡开水中波浪,林边升起飞鸟,伴随短促的啼鸣。
突然,一缕悠扬的笛声划破周遭寂静,如一道清泉入潭,受此声吸引,月媞往湖面望去,小舟三两,倒是好寻,从她站的方向看过去,远远地看见有个人影站在船上,作的是吹笛的模样。
旋律未停,笛声与景物相应相和,轻轻回荡在湖面上,仿若一圈又一圈涟漪的涟漪都因它而起,时而宁静温柔,时而高亢激昂,静心凝思,眼前便是一幅幅不同的画卷。
吹奏之人技艺必定不凡。
一曲终了,空中还挽留着余音,方回绕转。
何方神圣,有闲情在此处吹奏?
若是月媞仔细点,便能发现远处那艘船离他们比刚才近了,慢慢地那艘船着实是划过来了。
到了近处,两边人也都看清了,过来的是个银色衣袍的男子,看身形好似有点熟悉。
男子笑道:“竟是这位姑娘,刚在那边看见,便想过来交个朋友,没想到又遇到了。”
月媞不明,想了一圈没想起来。
男子又道:“昨日在福锦楼听了一场戏,与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福锦楼,正是他们下榻的客栈,说听戏她便想起来,当时前面离得不远是有位公子,不过没注意到正脸,今日一见,果是有点像,怪不得方才有熟悉之感。
男子见她猜出来,笑了起来,自报家门道:“鄙人孟彧,在这边做点小生意,今日得幸再遇,还不知姑娘芳名?”
月媞在想自己是否需要隐藏身份,将军的行踪似乎已不是秘密,抬眸看见孟彧眼睛带笑,正等着她回答,想了想还是道:“妾身单姓月字。”
孟彧听闻,定定想过一瞬,再出口时语中带了几分落寞:“月姑娘可已婚配?”
月媞点头,还没将自己冠以将军的姓。
竹笛还在他手里,孟彧收起来朝她一拜:“见姑娘如此年轻,不知……”他微微摆头,苦笑一声,“倒是小人唐突了,还望姑娘、夫人大人有大量。”
月媞回了一礼:“无妨。”也是她未作夫人装束,不免认错。
孟彧:“原本想邀姑娘同游,怕也是不行了。”放于眼前的身份,确实不太合适了,他也未纠缠,回身从船舱里拿了本书出来,“萍水相逢,不知聊以何赠,身边恰好也只有这本曲谱了,不知姑娘可否收下?”
两船还隔着一点距离,他遥遥拿着想展示给她看,外面被厚厚的油纸包裹,内页泛黄厉害,但纸张还算完整。
两人没什么交际,月媞不想收他的东西,婉拒道:“着曲谱既被公子随身带着,想必也是珍惜之物,不必为妾身割爱。”
孟彧没反驳,却还是坚持着。
“夫人眼力好,但此本已有抄录,这留着反而也是没什么意思,倒不如赠予有缘之人。”
月媞不言,怎能平白收人东西。
“就当方才夫人听了我的曲子,我斗胆讨个诺,让夫人收下这本谱子,不然我也只有将它抛入这湖水之中,葬身鱼腹了。”他看着曲谱叹了口气,“唉,你还是没有福气啊。”作势就要丢入水里。
月媞及时拦住了他,也不愿看到那样的场景,孟彧欣喜,忙收回来,让船夫把船划得近些,两船相接轻撞了一点动静,颠簸了一下,他不小心往月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