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2)

温府坐落在城东最繁华的地段,占了很大一片地域。

院墙高大,密不透风,与周遭的低矮房屋格格不入,就好像在这权贵遍地的中京,温家比之都要高上一截。

她从天还黑时便掌灯走,路上人迹罕至,到达温府时天才蒙蒙亮。

她掐的时间不错,刚到一会,温府的大门就打开了。

一个家丁从旁边的马厩里牵出来一辆马车,轿顶镶满玉石,好不华丽。

温怀瑾从大门口踏出,与她之间见过的模样大相径庭,他带了官帽,穿着一身朱红朝服,脚踩绣有祥云纹路的黑靴。

朱红朝服映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他眼皮惺忪,觑了谢望舒一眼,哑着嗓子道:“上去。”

谢望舒一身黑色布衣,头发高高竖起,未施粉黛,看不出男女。

晨露染湿了她的衣摆,耳朵又被冻红,同温怀瑾站在一处,身板显得格外单薄,平白添了可怜戚戚然的意味。

谢望舒踩着踏板入了轿子里,她规规矩矩地坐在角落里,温怀瑾坐在正中,闭眼假憩。

路程近,下了马车,和福宫映入眼帘,红墙黄瓦,朱色大门敞开,守卫正气凛然。

踏入宫门,是一条长长的廊道,紧紧被红墙裹住,两侧有拱门,不过上朝的太清殿不绕弯路。沿长廊直走,不知走了多久,跨了多少道门槛,百官觐见上朝的太清殿才现身。

它静静矗立在那里,背后是皇室寝宫,身前有百层高阶。远远望去,宛如一幅宏大的画,殿上常年有烟雾缭绕,宫人都说那是天子龙气。

天子龙气,乃上天赠予,可保我大启千年万载,国运昌隆,长泰久安。

引着他们走的公公守在殿外,温怀瑾进殿受赏,谢望舒在殿外候着。

庙堂之上,女帝身披龙袍,头戴银冕,不怒自威。

她高兴笑道:“温卿,此战大胜,可有什么想要的封赏?”

“微臣此次险胜,折损一半将士,不敢邀功领赏。”温怀瑾不亢不卑道:“此战也是幸得军中有贤能出谋划策才,臣今日斗胆替她请赏。”

“爱卿昨日上奏的折子,朕已看过,那人今日可有同你前来?”

“禀陛下,她正在殿外候着。”

“传。”

谢望舒跟随公公进殿,她低着头,十分谦卑。

两侧有大臣面面相觑,也有人侧身探头去看这个被举荐的人。袁安歌身处其中,穿过几位大臣看向她,目露赞许,她就知晓此人定非平庸之辈。

“草民见过陛下。”

“免礼,抬起头来。”

谢望舒抬起头来,神色自若,坦然面迎众人打量的视线,举手投足之间并无束缚。

女帝正是龙颜大悦,连连夸赞道:“朕从温爱卿那听闻了你在北州战时巧俘奸细,有勇有谋,真乃朕之良士。替兄从军,不畏艰险,想必在军中吃了不少苦。”

谢望舒忙地跪下,请罪道:“草民替兄从军,犯欺君之罪,请皇上恕罪。”

“为病弱兄长分忧,何罪之有?”女帝莞尔一笑,调侃道:“朕还听闻你是乡阳人士,早些年中了举人,可否属实?”

“禀报陛下,确实属实。”

“好,谢望舒听赏。”

“草民接旨。”

“今授乡阳知县,即日赴职,赏黄金百两,绫罗绸缎五十匹。”

“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太清殿外百层阶,谢望舒一步一步往下走时,便在想:乡阳知县是一个好官职,成全了她的执念。

当年她和哥哥将爹娘的尸体从山下拖到县府时,鸣鼓伸冤,却遭知县受贿,将她的兄长关进牢狱之中折磨数日,冤上加冤。

兄长先天不足,这么闹一次就落下了病根,身体一日比一日差。爹娘从山上跌落的时候,她分明看见那里站了另外的人,爹娘并非失足,而是惨遭毒手。

不知那与南州知州狼狈为奸的前知县如今是升迁还是被贬黜了,若是贬黜,她会好好招待。

太清殿上,女帝提起南州知州的贪污案,她正愁该派什么人上任。堂堂满朝文武默不作声,唯恐摊了这趟浑水,她一时之间只觉无人可用。

良久,她拍板道:“温爱卿,你且暂代南州知州,待明年春闱过后,朕便委以新官上任。”

“臣遵旨。”

从皇城走到城东温府,谢望舒走了一个时辰,再从温府走回那间简陋的客栈,约莫两个时辰。

巧了,她要从温府往城南走时,温怀瑾刚从车驾上走下来。

温怀瑾叫住她,挑眉道:“谢望舒,这赏你不知足?”

谢望舒眼神有些空茫,不欲和他纠缠于此,失神道:“我知足极了,多谢将军。”

难得没有谄媚他,温怀瑾不置可否道:“那怎地看起来这般失魂落魄,如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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