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夫人和小姐陆陆续续地到来,在公主府的管家指引下都安排到了相应的位置。
秣陵长公主是办惯了宴席的,座次安排十分妥帖,不仅按照官位品级排列,而且刻意将关系较好的女眷排到一起,将有仇的呢远远隔开。
裘夫人人缘颇好,前后左右都能攀谈得上,念娇自然也被夸了好几句。
半晌,屏风后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应当是主人要入座了。
“快看,是公主!”念姚大叫道。惹的周围一众小姐们纷纷侧头看她。
念妙眉头皱了起来,与念姚挪了远了几分,似乎不想认这个妹妹是她吴府里的人。
“大吵大嚷的,像什么样子!”念妙低声朝念姚呵道。
但说着,她也像念姚一样忍不住探出头去张望。
可是,因着吴老爷只是个区区五品,府里的女眷都只好坐在上席末端,这已经是借着吴老太爷的薄面了,要不然,还得去下席,连个公主的影子都见不着。
前面众位女眷小姐们华丽的发饰像点缀满了珠玉的乌云堆,念妙脖子快伸断了,也看不清出来的公主们。
她只能在人头的间隙里看到一些金丝错银的衣裳在穿在人身上珠光奕奕的波动,但是吴念娇坐在裘夫人边上的背影,却是看的清晰。
念妙心中涌出一丝她从未有过的感情,那个她一点都不放在眼里的五妹妹,此刻的位置竟然如此优越。
她虽然不是什么大门大户的小姐,但从出生到现在,作为吴府嫡女,有着雷厉风行的大夫人宠爱,她未曾受到过一丝委屈。几位姐妹都像捧着月亮的星星一样环绕在她身边,就算如二姐大姐并不与她一处,但也只能如星光一般,在她嫡女的明月光辉下,黯然失色,她生来如此,也该永远如此。
嫉妒这种感情,她很熟悉,她在念姚眼中经常看到,大姐二姐眼中,也时常会闪过那么一丝,就算刻意隐藏,也难以掩饰内心的黯淡。
但是这种感情,从来不属于她,她是嫡女大小姐,她的一生都应该被人嫉妒,念妙很享受这种感觉。
可是现在,她非常嫉妒念娇。
这个傻女,凭什么又这种好运,让尊贵的裘夫人第一次来家中做客就喜欢她?不仅嘱咐一定要带念娇去春灿宴,甚至为一个傻女留了前座!连爹爹前段时间起也莫名的宠爱她,凭什么这些风头,都让一个傻女出尽了!
念妙紧紧地攥住了手帕,甚至没留意到念姚在兴奋地拉扯她袖子。
“看,公主出来了,不止一位!”
提灯携香的丫鬟徐徐两列排开,秣陵公主的两侧,分别入座了两位公主。一位是当今皇后的女儿,也是四皇子的亲妹妹,玖城公主;另一位则是已经去世的良妃的女儿,十皇子的胞妹,金垣公主。
念娇坐在第一排,看到金垣公主的时候,心脏毫无征兆地开始剧烈收缩,巨大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像那个深夜冰冷的湖水,毫无空隙地将她整个吞没。
金垣公主……那么熟悉的名字……
念娇似乎回到了上辈子痴傻的时候,大脑里白茫茫的,她有些呆滞地仰起头,看着金垣公主正和上座的女眷们一一微笑致意,那么熟悉的笑容,和金垣公主第一次见她时笑得一模一样。
……
“你是叫娇娇吧?”
“我的名字里也有一个骄,不过是与你不同,是天骄的骄。”
“如今魏如鹤来不了了,你问我也一样的。”
“你是说,这个金佛,是魏如鹤送你的吗?”
“我不喜欢别人用我的东西。”
……
前世的回忆一幕幕扑来,那颗她前世最珍惜的金佛被金垣公主像丢垃圾一样丢入湖中,最后便是黑暗淹没视野,冰冷吞噬知觉。
明明是坐在烧了炭火温暖华丽的屋子里,念娇却感觉好像又溺水了。
她的手好冷,好冷,胸口想被灌入了无数的冷水,难受得透不过气,好难受……
……
“娇娇,没事吧?”
一阵暖流忽然包裹了念娇冰凉的双手,念娇的神志被勉强拉回,只见裘夫人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慈爱地看着她。
“怎么小脸白白的,看到公主们紧张了?别怕。来,喝点热的。”
边上的丫鬟适时倒了一杯热好的乳酪给念娇,念娇端着喝下后,胸口的不适逐渐缓解,意识也完全回归了。
不,这次不一样了。
念娇望向关切地看着她的裘夫人,这次重生,一切都已发生变化。府学,颜先生,裘夫人,这些都是上辈子未曾出现过、与她毫无关系的人物。
只要她这辈子不遇到魏如鹤,金垣公主就会和她毫无交集,也不会夺走她的金佛,害得她落水而亡。
不对,这辈子,连金佛也没有了。
如同一个誓死保卫糖葫芦的小孩,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