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排了体课。
一大早就有小厮候在西院门口,卯时便唱时,再引小姐们前往校场。
体课的第一堂骑术课。
“书院原先不设骑术课,听说是玖城公主好骑马,圣上特意为她开设的。”
“三月三那回,玖城公主骑马出游的英姿,谁人没见着呀,可不羡慕。”
“玖城公主的春骑髻,你们可会盘了么?”
“你这没眼力见的,你瞧我今天盘的是什么?”
诸位小姐尚在窃窃私语,念娇却被司骑的老师们牵来的马匹吸引了。
她面前是一匹白色的小母马,水润的眸子低垂,睫毛如蒲扇一般,十分美丽。
念娇既好奇,又有点害怕,伸手想去摸,那小白马打了个喷嚏,吓得念娇赶紧又把手拿了回来。
“五妹妹,你想骑就骑,别害怕!”
念姚的大嗓门忽然从念娇身后响起,念娇一回头,只见脸上尚有忿色、一脸不平的念姚。
“那边的小姐尽欺负人,欺负咱们爹爹在官场上不如她们家,说我们小门小户,从前没骑过马,说我们不敢骑!骑就骑,谁怕谁!”念姚气鼓鼓道。
随后她的声音又小了下来:“她们还把我看中的马牵走了,五妹妹,你的马你先骑,待会借我骑骑。”
念娇有些吃惊,一向争强好胜的念姚竟然愿意让她先,只怕是念姚所说的那边的小姐着实有些厉害。
她在边上仆人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跨上了马,那小白马抖了抖鬃,打了个响鼻,又低头吃起地上散落的草料起来,丝毫不在意身上的念娇。
“哟,第一次骑马呐,还挺新鲜?”
忽然一声似乎几分熟悉的声音带着嘲讽传入耳中,念娇还未及回头,只听念姚喊道:
“钟想容!你别太过分!”
钟想容专为骑术课穿了一身飒踏利落的圆领袍,她只比念娇和念姚大三岁,却一副身居高位的蔑视表情。
她款款走到两人跟前,脸上浮起轻蔑的笑:“我道书院是什么地方呢,这等没素质的下等人家也放进来。”
“你别以为你是丞相家小姐就了不起了!”念姚涨红了脸,指着钟丞相家的嫡女钟想容道。
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好像底气不足,有些着急,一时想不到有什么由头可以抓,脱口而出:“你长得那么难看,是丞相家小姐也白搭,以后没人会娶你!”
那钟想容虽气焰嚣张,但没想到念姚能直接出口如此粗鄙之语,一时怔住了。
她虽衣着华贵,脸上还敷了脂粉,但难掩皮肤黝黑,嘴唇敦厚,到底是姿色平平,尤其在念娇念姚十三四岁刚长开的唇红齿□□雕玉琢的容貌对比下,更是显得暗淡。
只见她脸色迅速涨成了猪肝色,举起手来就想扇念姚巴掌,但忽然余光瞟到念姚牵着的马绳和马上的念娇。
钟想容心思一动,巴掌一偏,狠狠落在了毫无防备的小白马的屁股上。
那白马促然受惊,长嘶一声,撞倒仆人,撒开四蹄便狂奔起来。念姚不及松开马绳,一下被拽倒在地上,身上头上沾了许多草料。
钟想容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念娇在马背上听着风声呼呼地刮过耳畔,紧紧地抱着马脖子,不敢松开。但终究是人小力微,双手渐渐地酸软入骨,眼见就要从马背上摔下来。
众人见状,都惊呼起来,这一摔,不死也得残!
可谁也不敢上前驯服这匹飞奔的惊马。
在念娇逐渐绝望马上支撑不住要松开双手的时候,忽然听到耳畔一个男声大喝一声“吁!”
下一刻马匹往前冲的力量忽然被强行截住,念娇无力的双臂从马脖子上被甩落,身体随着惯性向后倒去,随即落入了一个有力的怀抱。
会是谁?
真像几年前的中元节被钟想容往河里推那时……
“颜先生……”在生死之际有点迷糊的念娇下意识地喃喃道。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似乎是有几分耳熟的声音,在哪听过一回?
念娇有几分费力地抬起头,正上方是一张陌生的脸,但很是让人感到亲切。
她还未认出眼前人来,周围的小姐们却惊喜地喊起来:
“七皇子!”
“是七皇子!皇子怎么到咱们这儿来了,他们应该有单独的授课吧?”
“你看那边!世子们也都过来了!”
只听一阵马匹嘶鸣的声音,骑场的木门被撞开,两匹高头大马赫然跃入众人眼中。
前面的黑马上骑的世子,身着玄黑滚边白底暗金绣蟠虺纹劲衫,脚登黑底素色鹿皮靴,头戴一顶紫檀冠,不加饰历,而龙章凤姿,天资自然。
但他此时却墨眉微蹙,薄唇紧抿,狭长凤眼中似有几分焦躁之色,他正是听闻念娇所在的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