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笔寥寥书写着什么。
夜蝉鸣鸣,窗外的天已沉如泼墨,屋内燃了几盏烛火,亮堂堂的,刺得林小娘心里一阵阵发慌。
豆大的烛火将人影长长拖照至墙面上,楚霆兮抬眸望向来人,单刀直入问道:“刘廛之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林小娘矢口否认道:“冤枉!刘大人之死与小女子半点关系也无。”
楚霆兮淡淡道:“海菱香粉,想必姑娘不陌生。”
林小娘眼波流转,装出一副无辜模样道:“大人,小女子真不知您说得是什么东西,您可是抓错了人,求您高抬贵手,将小女子放回去吧。”
楚霆兮轻轻将手中毛笔搁置,道:“海菱香粉为前朝西凉皇室贡品,寻常人便是见上一眼亦非易事。”
“然而,刘廛死了这些时日,肉身腐化,骨上却依旧弥漫着香粉气味,想来是海菱香粉已浸入骨髓,你说奇也不奇?”
林小娘喉咙发紧,干巴巴道:“竟、竟有这等奇事,小女子平生亦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楚霆兮双指提着一枚精致小巧的荷包,丢至林小娘脚边道:“既不知,那这枚从你房中搜出来的海菱香囊,又该如何解释?”
林小娘死死盯着脚边的香囊,嗓子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无法呼吸。
海菱香粉因为十分难得便一直仅为西凉皇室使用,其物本身毒性不强,只一点便是行房之时需得规避此物,若不然此物便会毒性翻倍,且极易进入体内。
西凉破国后,西凉皇族活着的人所剩无几,此物不可能流入民间,更何况出现在盈月楼这等风月场所一名妓子房间内,林小娘根本无法解释,是以干脆闭口不言。
楚霆兮道:“不敢承认?真相无非是你与北骁云暗中勾结,害死了刘廛而已。”
林小娘未曾料到楚霆兮竟一言点出北骁云,当下便觉头晕目眩、身子发软,她强撑着连连摇头道:“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我一介女流之辈,如何杀得了一名将军?小女子当真冤枉!”
楚霆兮淡淡一笑,疏冷面容竟似冬雪初融般撩人心弦,林小娘常年呆在边境苦寒之地,面临的男人多为五大三粗的糙汉子,何时见过此等人物,一时竟忘记害怕看呆了眼。
“无妨,贫道现在即可将你放了,不过你之性命或许难保。”
楚霆兮打开房门,门外畅通无阻,只要林小娘想,即刻便能离开。
不过事到如今,林小娘反而有些犹豫。
刘廛之死确实是林小娘所为。这些年刘廛表面上是林小娘的恩客,实则二人的关系并非如此简单。
刘廛以替林小娘赎身为由让她暗度陈仓帮着处理了不少贿赂、赃款,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小娘背地里一直在为北骁云偷递军情,并随时准备杀死刘廛。
刘廛果真死后,林小娘又开始有些后怕了,那日她正准备逃跑,谁曾想被楚霆兮捉了个正着。
楚霆兮并不催促,慢悠悠道:“刘廛一死,姑娘便没了利用价值,就算未被绑亦逃不了多远。”
“北骁云定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你。”
林小娘知晓,她一介残花败柳之身如何入得了北骁云的眼,自己不过是北骁云手底之下的一颗可以随意舍弃的棋子罢了,以北骁云的性子极有可能杀了她以绝后患,毕竟她死了,刘廛暴毙之事便死无对证了。
楚霆兮靠近林小娘,捻起她的一缕秀发轻轻绕在食指打着圈道:“跟着北骁云又有何好处?姑娘不若与贫道合作,最起码......性命无忧。”
林小娘站在门前,夜风习习吹凉了一身密汗,她侧首看向男人近在眼前的英俊面孔,心下猛然动摇。
林小娘闭了闭眼,前狼后虎,但诚如楚霆兮所言,无论如何,她在楚霆兮手中暂时保住性命应当无虞。
林小娘似是下了什么决心般俯身微微行了一礼道:“大人需要我怎么做?”
......
宅院角门,林小娘提着裙摆探出头来,她左右顾盼,眼见四下无人,便慌慌张张跑了出去。
夜色融融,漆黑天幕上缀着几颗繁星,不知何处隐隐传来打更声,林小娘一鼓作气埋着头跑出巷口,迎面撞上一人。
“啊!”林小娘跌坐在地,发出惊呼。
“主子,您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