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婚床上却是铺着一层薄薄的红被,颜色像是要滴出血来。
她长至及笄到现在出阁,一直都是沈家捧着的嫡女,从小到大受尽宠爱,她也一板一眼的学习宅院管理,公事公办,只因她母亲说,她是嫡女,将来也是要嫁与人家做当家主母的。
沈湘想过嫁出来后都会遇到些什么牛鬼蛇神,李家分支众多,如果高堂不喜她相公这一脉,她就让相公尽快分家;如果相公宠妾灭妻,她就牢牢捏住后宅家里的命脉,让妾室不敢反抗,再让玉儿把事情闹到官府去,李家好名声,肯定不会容忍此等丑事……
出阁前,她自认把能学的都学了,能想的都想了,却仍漏了如今这种诡异的情形。
想起在大堂内同她行礼的纸人,沈湘一下就心头发冷,那床大红妖艳的床被,她也是一下都不想碰。
“小姐!小姐你还好吗!”
门口传来玉儿的拍门声,沈湘立马靠了上去,看见门上映出的影子:“玉儿!”
“小姐,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刚才那几个婆子叫人抓我去婢女房,我等人走了才又绕过来的!”
玉儿声音放小了些:“我刚路过西厢房,看见数个丫鬟捧着铜盆、香胰、方帕,那盆中水还有一股浓重的草药苦,我胆子大,跟上去瞧了瞧,发现她们穿过弄堂拐进了一个闭门不出的院子!”
“那几个喜婆竟从那院子出来了,她们抓走小姐后,第一时间就去了那院子,那院子的规格,像是府内少爷才会有的待遇!”
“小姐,我就想,那院子里……住的莫非是姑爷?”
玉儿未曾见到她在厅堂行礼,也不知道为何礼成的二人要分开,却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毕竟李家没有设宴,各种流程都行以简化。
沈湘心中浮现一种可能,却仍故作镇定:“玉儿,你够机灵,跑得快,看能否跑回沈家通风报信?”
话说到这份上了,玉儿也一下心领神会。
李家这婚礼如此轻视沈家,小姐不想嫁了!
刚过门就悔婚,这怕是能当饭后谈资五六十年,但是若是今天不走,沈湘觉得她以后再也没机会离开李府了。
“小姐,我这就去,范阳的高门大宅一般会在西边挖狗洞,日落之前,我必带着沈家亲人来见您!”
门上的人影消失,沈湘一颗心却仍在狂跳。
草药?李家这是拿她冲喜?她这未曾谋面的相公,是个病秧子?
种种思绪萦绕心头,她又饿又累,在地上坐着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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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是被人摸了脸。
粗粝不堪,专属于下人的一双手,只是一抹,沈湘白嫩的肌肤上就透出红痕。
她于梦中惊醒,却看见是抓她过来的几个喜婆。
“新娘子,你这样坏规矩可不行。”
几个婆子神色阴冷,抓起沈湘就往红色的喜床上丢,她一下吃了一嘴被褥,却感觉喉间发痒,咳嗽半响后,竟吐出了一小撮头发!
她脸色煞白后退,一点体面也顾不上了,整齐的婚服此刻也凌乱不堪,透出脖颈下那一抹翠色。
沈湘捏着衣领爬起,强装镇定:“这是什么?”
“少爷的头发。”喜婆未再多言,再次抓住沈湘,将人一路拎起,阴暗的走廊中,沈湘发现天色不对,天上泛着青色,而东方则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现在是清晨!
她掐了掐手心,抿住红唇强压不安。
她在那喜房地板上睡了一夜和一下午,期间玉儿都没有回来找她!
沈家也未曾派人来过,她的父母平日里可是最疼爱自己的,如果知道沈家被骗婚冲喜,就算是五姓七望,也一定要亲自上门,将她找出来带回家!
如此一来,便只有一种可能,沈湘稳住声线:“敢问阿婆,我那陪嫁侍女玉儿现在何处?”
几个喜婆阴恻恻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却并未回应。
沈湘从她们眼中看出了讥笑,当即心脏狂跳起来。
她被扔在行礼的厅堂之上,这一回肃穆的李家人依然冷漠的站着,而厅堂之中,正放着一具开了棺的、檀木雕花的棺材。
沈湘腿一软,差点走不动路。
高堂上那妇人却是蹙眉:“上前来!”
沈湘这才一步步挪动着上去,她很怕看见玉儿那张清秀的小脸,即便知晓一个婢女不可能入这种规格的葬,但仍是心跳加速,怕的身形发抖。
但等她大着胆子上前,却发现棺材中躺着一个男人。
眉目清朗,面容俊美,肤色煞白僵硬,身着大红喜服。
沈湘脸色白了。
贵妇人面色不善:“过门寡,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