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十六年,当朝皇帝李晟推行新政、整顿朝堂,一批官员因为各种罪名被罢免、流放,甚至丢掉性命、牵连家人。一时间,乡野小路饿殍遍地,繁华市井中斩首之人的鲜血浸染石板,一场场大雨也冲刷不净。
时任西郡太守的覃诤因私通外敌,被判处株连三族,后因红袖阁阁主向皇帝求情,留下其独女覃明理一人的性命,发配至红袖阁做杂役。
红袖阁坐落在无人知晓的深山密林之中,周围层峦叠嶂、翠竹千竿、山清水秀,本是一处修身养性的世外寺庙,配以红砖青瓦,身处其中,自得平静。
清净的外表下,是豢养女死士的地方,因其身份隐蔽、便于伪装,加之训练,女杀手完成任务的能力并不亚于男杀手。红袖阁之人,只效忠于当朝皇帝一人,阁主定期面圣,领取任务,为成员分配。
按照职能,红袖阁分为天、地两门,天门负责处理与朝堂有关的一切人事物,地门则负责处理江湖事务。红袖阁不养无用之人,不成事,毋宁死。
这是覃明理被蒙着眼睛坐着马车一路颠簸后到达红袖阁之后,管事姑姑对她说的第一番话。
推开褪漆的红木门,铜环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门后正对一处院落,四方的天空灰蒙蒙的,北殿门上还悬挂着从前寺庙的匾额“佛门清净”。
北殿是女子们学习书本知识、才艺的地方,唯有才艺精通才能更好地接近任务目标,东厢房是女子们生活起居的住所,西厢房是厨房、柴房、杂物室和兵器库,中间的空地是女子们操练武艺的地方。等到出师之后,女子们就会离开红袖阁,前往给各自安排的住所。
管事姑姑拿出一本无名之书,翻找了一会儿之后对覃明理说,“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就是‘寒露’了。”
覃明理记得她到红袖阁那天,天阴沉沉的,凉风泛起刺骨的寒意,或许是快到了寒露的节气。管事姑姑递给她一套白色的衣裳,把她领到东厢房的一间屋子门口,交代她。从今往后就住在这里,嘱咐她天气冷了,自己多注意些。
打开这扇窄窄的房门,就像打开覃明理穷途末路的人生,她才十二岁,就已经是这个世界里名存实亡的人。还来不及为家人的去世悲痛,来不及感慨自己从太守千金落魄为阶下囚,来不及接受自己改变了的身份,命运汹涌的急流就已经推着她开启一段波涛激荡的新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