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迷人眼的落叶之中,两人并驾齐驱,谁也不相让,眼看就要追上那野鹿之时,从路的两边突然传来簌簌的声音,冷箭如雨一般穿过树林,倾盆而下。
马匹受惊停了下来,寒露下意识地把李前唐护在身后,抽出佩剑,边骑马后退着,边击落朝二人而来的冷箭。李前唐也抽出腰间的佩剑,艰难地抵挡着。
“圣上你先走!”眼看着箭矢越来越多,寒露就快要抵挡不住。
“不行,我走了你怎么办!”李前唐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还在奋力地劈开眼前的箭矢。
在箭雨之中,纵然百般抵挡,还是有一支箭没入了寒露的手臂。
寒露闷哼了一声,另一只手的动作却不敢停下。只要她一收手,这场锋利的雨就会将她和李前唐万箭穿心。
李前唐自是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急中生智,一只手迅速地解开身上的斗篷,一把扬起,罩在寒露的身前。
所幸两人的马并没有受伤,趁着敌人的视线被遮蔽的瞬间,他一只手牵住自己的马匹,另一只手拽过寒露的缰绳,强行扭转了两匹马的方向。
他一边按住寒露的身体,只让她背上的箭囊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下,一边拉起缰绳,沿着他们来时的道路,朝着树林的出口策马飞奔。
身后的箭矢仍如雨点一般落下,只是在高速的移动之下,敌人再想射中他们已是难上加难。
寒露几乎是俯身贴在马背上,耳旁掠过的风声,骑马的颠簸,还有护在自己背上的那只手,在此刻似乎能感觉得更加清晰。
又是一阵狂风吹落黄叶,只是这次迷的不再是他们的眼睛。
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远去,一群黑衣人从树林中显露出来,为首的蒙面人下令:“给我追!”
“等等!”一个清冷的女声却打断了其他人的动作。
“还等什么,这机会稍纵即逝!”蒙面人扭过头,语气有些愠怒。
“你忘了,安全才是第一位。他们已经跑出了树林,外面还有那么多人,你想暴露我们的身份吗?”那女声反过来诘问。
蒙面看着他们越跑越远,陷入了犹豫,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冲身后的黑衣人摆了摆手。
“撤!”
李前唐和寒露好不容易离开了树林,也顾不得身后有没有人追击,快马加鞭回了营帐。
李前唐先翻身下马,又小心翼翼地扶着寒露下了马,扭头就对迎上来的内侍喊道:“快传太医!”
营帐内。
太医帮寒露取出了没入伤口中的箭矢,寒露忍着疼痛,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脸色由于失血,苍白如纸。
李前唐在一边替她擦着汗,心疼得无以复加,轻轻地搂住她的另一边肩膀,想给她传递一点温暖和安慰。
太医说寒露的伤口并无大碍,给她的伤口上了药,又开了几副养伤的方子之后,便离开了营帐。李前唐吩咐下人立刻去准备药材熬药,营帐里就剩下了他和寒露两个人。
伤口如同燃烧一般疼痛,寒露的周身却如坠冰窟,微微发抖。
李前唐见状,在被子上又盖了自己御寒的大氅,帮寒露裹好。
经历过身心的双重刺激,寒露已经疲累到了极点,却还是撑着对李前唐说:“圣上,微臣想……看看那个箭矢。”
她的声音微弱,好像一阵风就能吹散,但是李前唐却俯下身子,细细听见了。
他立即起身,从盛满染血的水的铜盆之中,拾出那支箭。
就是它,让寒露承受了万分伤痛,想到这里,李前唐攥紧了手中的箭。
寒露用没伤的那只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摇摇头驱除眼前的模糊和晕眩,定睛看着那支箭的箭镞。
“这箭的箭镞,好像是玄铁制成的。”
听了这话,李前唐也把箭拿近了些,仔细看着那箭镞,又用手抚摸,使劲按了按。
“确实是玄铁,这箭镞的中间还有玄铁特制的螺旋纹路,不细看确实难以察觉,”李前唐确认之后,开口回答。
“只是,这玄铁的箭镞,是宫中禁卫军所独有,难道说……”
李前唐转头看着寒露,寒露心下也了然,这次的刺杀一事,表明了是禁卫军中出了内鬼。此次秋猎,李前唐并没有让禁卫军跟随护卫,那便是有人从宫中偷运武器出来,交给了刺客。
“圣上,此事必须彻查。”寒露看着李前唐,坚定地开口。
“此事牵扯甚多,若要揪出幕后之人,免不得还要费些心思……”李前唐盯着那箭矢,好像陷入了沉思。
他的双手微微用力,那支箭从中间应声而断。
“不过,我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虽然李前唐下令追查刺客一事,但是除了箭镞,也没有找到什么更有价值的线索和证据。那些刺客仿佛扬起的尘埃,风头过后,又悄无声息地隐匿在枯黄的秋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