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家破人亡的仇恨、颠沛流离的痛苦、孤苦无依的悲凉,寒露攥紧了拳,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一瞬间就红了眼眶,她拼命压制自己的情感,拼命保持着理智和得体。
李前唐回头看着寒露隐忍克制的样子,心疼得快要窒息,但是心中也明白,这确实是父皇的过失,自己也无力推脱辩解,只是默默低下了头。
罗绮再度重重跪下叩首,再开口时,声音也染上了哭腔:“微臣恳请圣上,下旨彻查文成十六年之乱,为众臣洗冤!”
寒露听着罗绮的恳求,眼泪立刻滚落下来,也重重地跪下,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微臣恳请圣上,下旨彻查真相,还无辜的臣子清白!”
李前唐听着两个人的恳求,终是叹了一口气,深深地闭上了眼。他没有答复,只是再睁开眼的时候,眼神中多了一份锐利。
“你们都先起来,罗绮,所有的事情,朕已经明了,你唤内侍进来。”
罗绮虽心有不甘,还是领命退了出去。
李前唐起身,轻轻拉起寒露的手,替她擦去眼泪,缓缓开口说道:“我知道,父皇他,不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君主。可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都言帝王无情,可是父皇,他平生,最是痴情。若是我陷入那样的境地,或许……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情与义,总是难两全。”
寒露刚想要开口反驳,李前唐却轻轻用食指封住了她的嘴,继而又开口:“先听我说完,这件事,父皇有错,我知道。身为君主,我不可能辜负枉死的忠臣,也不能对你食言,你放心,我会昭告天下,彻查当年的真相,还众臣清白。”
罗绮带着内侍走了进来,李前唐当即下令:“传朕的旨意,令御史丁述、吏部尚书娄山柳领监察司和吏部,彻查文成十六年之乱,当年涉及到的所有官员,都要给朕交代清楚,若敢有半分欺瞒,严惩不贷!”
说完,李前唐把那封誊写的密信重重扔在地上,内侍见天子雷霆之怒,连忙哆哆嗦嗦地捡起密信,领命下去传令了。
罗绮又跪下,重重地给李前唐叩首,感激地开口道:“圣上圣明,微臣谢过圣上!”
李前唐挥了挥手,“起来吧,这件事情,你也盯着些,若能尽快办妥,自然更好,朕担心,夜长梦多。”
罗绮点点头,也领命退下了。太清殿里只剩下了李前唐和寒露两个人。
李前唐转过身看着寒露,而寒露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突然撞上李前唐的视线,她连忙用手抹了抹眼泪,感念之余,她也有些担心。
“圣上这般雷厉风行,逼得董氏紧了,处境只怕……会更加凶险。”她嗫嚅着开口,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与其等着他做足准备,不如逼他沉不住气、仓促出手,我们的胜算还大些,借此,还可以敲打敲打丁家.”
李前唐却有些轻松地回答,“况且,给你许下的承诺,若是没有做到,我绝不会再许一次。”
“绝不会再许一次”,这句话一下把寒露拉回到比武招亲后的那个夜晚,李前唐以帝王的身份,说自己一言九鼎,那个时候,寒露明明很想相信他,却放不下自己一直悬着的心,只是那些偏爱和无微不至的关心,让她渐渐也付出了真心,如今,承诺终于落地,寒露的心也随之安定了下来。
谈到丁家,寒露想起自己和丁苓的那番对话,开口说道:“我去试探过丁苓的口风,看样子,她对丁家的态度也不甚清楚,但是,从她的话语里,丁家唯利是图,我们也应该以利诱之才是。”
李前唐笑了笑,“我的旨意一下,攻守之势便可看得分明,支持哪方的利益更大,丁述那个老狐狸心里有数,利益固然重要,恩威并施必不可少。”
寒露看着李前唐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渐渐放下了心,“只是,这样一来,我们要加倍小心了。”
李前唐还是笑着安慰她,“是谁说,要一直陪着我来着?”寒露听着,有些羞哧地低下头,李前唐的笑意越发温柔,“有你在我身边,有我在你身边,这难关,总能渡过去。”
寒露感动地抬起头,看着李前唐真挚的眼神,也点了点头。
西北边境,碎叶城外。
陈凌和严合文正对着地形图商议对策,摩岭部落的军队人数虽少,但是各个都骁勇善战、机动性很强,也从来不和他们的部队硬碰硬,而是时不时来骚扰,等到部队集结完毕准备迎敌后,又立即撤退离去,害的己方部队次次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很是恼人。
“格尔部落刚刚回信,已经答应我出兵相助,现在我们的优势,在于人数众多、物资充足,而对方,是要跟我们打迁徙战,长期拉锯,消耗我们的士气。”陈凌分析道。
“不仅如此,对方对我们的行动几乎是了如指掌,我怀疑,我们的部队里,有他们的细作。”严合文补充道。
陈凌点了点头,“他们不急于和我们苦战,而是想一点点地获取利益,倒更像是在消耗我们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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